见萧何露出疑忌的眼神,他的心里隐隐生出不好的猜想。堂堂千金大小姐,风姿绰约更兼冰雪聪明,如何到二十四岁还未嫁出去?吕太公博学睿智,阅人无数又为何偏偏看中他这个又穷又老的无赖?
吕雉,你如此傲慢不易亲近,莫不是你有隐秘不可告人的过往?
“吕太公是个方士,十分精通相面术,也许他也会些医术。那吕雉想必是跟着吕太公身边学了几成?”他终究不愿意把吕雉往坏处想。
萧何摇头:“倒是我想多了不成?”
刘季不悦道:“人家清清白白的大小姐,又刚刚救了曹氏母子,你作何要把人往那龌龊处想!你老萧平日可不这么多舌!”
“好好好,是愚兄一时失言了”,萧何赶紧闭嘴。见刘季还是一副闷闷的样子,便拱手郑重贺道:“萧何祝刘亭长喜得麟儿,自此无后嗣之忧,可以畅意人生了。”
“无后嗣之忧?”刘季似笑非笑。
萧何茫然不解:“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你以前常忧的不就是怕自己一生寥寥,后继无人么?”
刘季哂笑几声,仰天悲怆大叹:“我刘季既非王侯将相,亦无千万家资,及近不惑之年才得此一子,何喜之有?何悲矣!”
萧何大为所动,他认识刘季数载,交往颇多,一直以来刘季都是豪爽通达,随性不拘,不重钱财亦不重仕途,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之人。何曾见过他发此感慨之言,露此忧患之容!
莫非是今日突然有了子嗣之故?
“你若有心仕途,又何故频频得罪县令和本地贵族?只要你稍作收敛,凭你的才干和郡守大人对你的信重,还愁无出头之日?”
不待萧何说完,刘季便已换了释然之貌。他拉着萧何来到厅上,关起门窗,两人爽快吃起酒来。
萧何最欣赏的就是刘季这种洒脱不羁的性格,再低落的心情,再难堪的境地,他也不过于怨天尤人,往往别人还没开始劝慰,他自己就释然了。
就这一点,足见他胸襟之开阔,容忍力之强,否则这夹缝中求存的泗水亭亭长一职,也不会只有他做得如此安稳。
一身轻快的吕雉回到县府,第一眼看到的是手持青铜佩剑立在大门口的韩信。
“姑姑终于回来了,老夫人正担心着你呢。”他低头道。
吕雉笑道:“母亲回来了?我这就去找她。”
韩信跟着吕雉进去,直到快进内院时才提醒吕雉。
“姑姑是不是要先梳洗一番?”
吕雉这才发觉自己双手沾满血污,衣裙也是脏兮兮的根本不能看。她朝韩信吐了吐舌头,这才想起来问道:“今日宅子看得怎么样?台儿呢?”
韩信答:“吕台兄弟正在太公屋里想必正在禀报宅子的事。”
吕雉点点头随即转身进了内院,韩信执剑往外走去。
“哎”,听得背后一声喊,韩信急忙顿步转身,只见吕雉手指着他的左臂,神色淡然。
“晚饭后和吕台一起,回屋里等我。”她吩咐道。
韩信点头道:“好”。
他自然明白,吕雉是要为他重新包扎伤口,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