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侠仗义扫平江湖恶势的同时,也与东弹十二君,梅林八圣,等亦正亦邪主张不结帮拉派的武林人士结仇。
又因常年霸着武林盟主对其他门派指手画脚,正派中也是早有不服。
而让他更出名的一件事,并不是武林之争,而是她的妹妹,一个叫陆嫣红的女子,丧夫后在春江城他的地盘上开设妓院赌坊,公然和情夫出双入对,将他的颜面丢尽。
只奈何这陆嫣红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有廊州当地的官员做保,生意做满廊州,俨然已成廊州一大毒瘤。
关于陆嫣红的传言多是难听的,可独阿苏回来说的不一样,他在村头村尾说了三天书,最后将无衣忽悠的回家给师父闹别扭。
“我要下山。”无衣道。
“去吧,别忘了回来打二两王婆酒。”
二师父坐着喝汤停了一下,并不是没有意识到无衣在说什么,只是他想着自己岔一岔,这孩子应该就不会再提。
“我是说下山,不回来了!”
当时他们一家三口正在吃饭,大师父祝青梅低头笑了笑没说话。二师父更生气了。他绕着桌子一顿瞎晃,像是自己不动一动,什么就会溜走再也抓不住了。
“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是嫌弃你大师父管的太严了吗?”
祝青梅眼一抬,立刻就冲着二师父瞪了过去,不需要言语,二师父自顾自就要连惹事带收场。
“阿苏回来了,说山外面女子十六,生的孩子都会跑了。”
“奥。”
二师父立刻有了主意,“小事一桩,二师父明天就给你捡个孩子回来。”
“阿苏说,山外面连寡妇都能带着情郎开客栈,快意恩仇,笑傲江湖。”
“好我的无衣,咱不能羡慕这个。”二师父见招拆招。
无衣不愿放弃:“那你们两个人脖子都快入土了,万一那天死了,剩我一个人独零零在这世上可怎么办?”
“那就等我们死了你再下山。”
无衣气的跺脚:“阿苏还说山外的女子也能靠本事立身!我都二十三了,总不能庸庸碌碌在深山老林里过一辈子吧!”
“这个阿苏屁话怎么这么多!”
二师父急了:“他人在哪儿呢,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去吧。”
祝青梅声音清亮,如鸟鸣凤啾,话一出口,无衣和二师父都愣住,一时谁也分辩不出是让去教训阿苏,还是准无衣下山。
“下山去吧。”
要不是祝青梅补上这一句,阿苏必然是已经挨过打了。可阿苏自己不知,此时他溜进后院石室墙外,贴着墙踮着脚从高窗处看进去。
这石室他进来给无衣偷过药。
同以往任何时候都一样,两张相对放置的大桌子,一边摆着大师父做的各种冷刃铁器,一边摆二师父研究蛊毒的各色瓶瓶罐罐,背后的两张墙,一边悬着寒光依次排开,一边像个药铺满墙抽屉。
“你的莲花铜铃呢?”
大师父回身向无衣摊开一只布满茧伤的手。无衣从腰间解下白绫,递给师父。
莲花铜铃,说是铃铛,却通体浑圆,没有缺口,只一珠子在铃铛里晃动,声色细微,需要凝神静听方可捕捉到方向。
噌——
那铜铃在大师父手中一转,像一朵莲花打开,花口中急飞出数根银针,直直朝着石壁飞去,非但没有碰壁掉落反而插了进去。
“你早就知道这莲花铜铃的机关了吧。”大师父似有责怪,回手又是一转,铜瓣合上,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无衣低头小声嘟囔:“师父你不也是早就知道我知道了吗?”
大师父抬手一个巴掌被没拍下去,又收了手,无奈摇头道:“以前不告诉你,是怕你没有分寸伤了人。”
“那现在就不怕了吗?”
无衣声音糯糯地,说的极其委屈:“还是我出了这个门,以后不管做了什么,你们都不管我了。”
大师父听声笑了,随手将铜铃连着白绫绸扔在桌上,撸袖子又拎起一根几乎不可见的细线。
“我倒是不想管你了,但你二师父能答应吗?你若真出个什么事,他保管我都扔下,跟人拼命去。”
无衣破涕为笑,鼻息轻叹:“我走了,他开心都来不及,再也没人烦他了。”
大师父不由叹息,拎着那根线朝无衣走近两步,落手无衣才发现那线尖是极细的针头。
“你二师父这会不在,你跟大师父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或者有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
阿苏后背寒毛倒立,吓得一动不敢动,默默将脑袋从撤下来,缩在墙角。
“是啊。”无衣答的利索。
“您不是知道吗?就阿苏回来说的那些乱七八糟。”
大师父对无衣的回答并不满意,继续道:“不是阿苏。”
里面的无衣和外面的阿苏同时愣了愣。
“不是阿苏......哪还能有谁呢?”
无衣说话支支吾吾,隔着墙阿苏都觉出不对。
“无衣,你是不是想起九岁之前的事了?。”
“没有。”无衣摇头。
“真的没有?”
大师父跺脚走开,在他的一墙铁器前转了转,忽皱眉道:“小只今年多大了?”
“小只?”无衣想都没想,答:“小只不是死了吗?”
说完话无衣立刻意识到自己错了,小只确实是死了,似乎确实是死在她九岁之前。
无衣赶紧着补:“我听阿苏说过小只,很可怜的,死的时候是冬天,连个棺材都没得及准备。”
说完无衣知道自己又错了,阿苏根本不认识小只。
大师父“奥”了声,叹了口气,道:“不管你想没想起,师父有些话都要叮嘱你。”
“师父您说。”
“无衣,不管旁人对你娘的死多么耿耿于怀,这件事你不能插手。”
“奥。”
无衣道:“哪谁能插手呢?”
无衣说罢,就知道自己全露馅了,更或者可能她早就露馅了,只是师父们不忍心拆穿她。
“不是谁能插手,是谁都不能。无衣,十四年了,你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骗了我们十四年。”
无衣一时慌了,不知如何解释,其实她从没想过要骗他们,只是他们以为她失忆了,她就顺水推舟,假装自己不记得,以免提起大家都伤心。
“你这样子,让你二师父知道,他该有多难过。”
无衣不服,小声道:“他有什么可难过的,说起来我娘也算你们半个弟子,你们为何不为她讨个公道,就让她含冤自杀。”
门哐当一声从外面被砸开,砸开门的不是他物,正是被二师父一把抓住蹲墙角的阿苏。
无衣顾不上去管阿苏怎么被抓,眼见二师父红着眼,从未如此动气,整个人发怔,看着无衣便道:“林无衣!你现在立刻就从这里滚!我包不凡就当从没有过你这个弟子!”
无衣的眼泪一瞬间决堤,她看着二师父向前走了两步,噗通跪在地上,朝着包不凡磕了个头,转身又朝着祝青梅一磕。
粉红脸蛋挂着两串断了线的泪珠,扑棱棱落着全打在地上。
“无衣拜谢两位师父养育教诲之恩,以后不管走在哪里,是生是死,都会时时为师父祈福。”
无衣起身抬腿就走,吓坏了一边不敢出声的阿苏,他连忙将无衣拉住,打着圆场:“这是做什么呢?要是因为我说了那些胡话,我现在立刻就把舌头割了去。”
“你割。”
“你割。”
二师父和无衣异口同声,转头朝着阿苏道。
阿苏:......
大师父眉头一抬,无奈一叹,对眼前两个活宝真是毫无办法。
见无衣如此说,二师父心里那是炸了厨房,啥味都有,不忍心却赌气不肯先开口,他提着阿苏的耳朵拉到他的瓶瓶罐罐跟前,伸手便要找出一瓶来喂阿苏吃下。
“我错了我错了,二师父你行行好,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以后也不敢了。”阿苏抱手拜的像个磕头虫,眉眼挤在一处,咧着身子,不住求饶。
“我上有”
“上有什么?八十岁老母?”二师父一瞬间被气笑了,丢开阿苏,仍然气鼓鼓,两手叉腰。
“你说说你,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回来,把这些片汤话讲的这么溜,你是在外面做了多少逢人就跪的事呀?”
阿苏揉揉耳朵,又凑二师父跟前,嬉皮笑脸道:“这不是巴掌不打软话人嘛,可都是我悟出来的生存之道。”
“瞧把你能的。”
二师父将阿苏上下一扫,啧了一声,嫌弃道:“就冲你这样,我们无衣可不能跟你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