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金牙?这是何人?”
梧州太守脸上茫然无措,不动声色地诈了回去:“下官惶恐,还请相国提点一二……”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既无人证也无物证,薄止你可休要血口喷人!
“啊,原来如此。”薄将山表情似笑非笑,语气悠然自得,“看来是一场误会……我还以为这梧州城,就陈大人有这般胆量,敢在山道上截的人马!”
梧州胡氏不过地方豪强耳,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杀朝廷命官;倒是你陈大人,身为封疆大吏,却纵容胡氏这等做派,究竟是何居心?
陈太守哈哈一笑,恭敬拱手:“相国抬爱。下官只是替朝廷办事,向皇上尽忠,为大朔效力;相国遭了贼人,自是下官不力,这就多派人手,护卫相国左右。”
权臣交锋,口舌之间,胜在圆滑二字。陈太守倒是个人物,四两拨千斤,把问题扔了回去:
你不跟我这个梧州老大打招呼,在我的地盘上搞微服私访那一套,出了事还想让我这个太守背锅?
做梦!
“倒也不必。”薄将山笑容纹丝不动,从容地收回手中短匕,“陈太守人手这般紧张,也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
薄将山幽幽地附耳过来,声线温善,口吻含情:
“陈大人,多花点心思,解释解释当地的粮价吧。”
静、静、静。
烛火哔剥,满室冷寂,陈太守腮帮子抽了抽,既而又笑了起来:
“相国哪里的话?这梧州是皇上的,这良田是皇上的,这米自然也是皇上的。我身为梧州太守,籴粜之事,都是为皇上算账。”
陈太守被薄将山吓住了,不得已才搬出皇帝这尊佛,等同于向薄将山坦白,梧州这趟浑水里,还有皇帝的一份儿。
薄将山停顿片刻,既而大笑出声: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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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梧州码头,薄家楼船。
沈逾卿从旁侧探出头来:“嘿!”
幼娘被他吓了一跳,手上不由一松,盘子往下一落,被沈逾卿稳稳接住了:“喂,你躲着我做什么?”
幼娘眼神往旁一避,头埋得更低了些,声音小得听不见:“……不,不敢。”
两人年纪相仿,体格有差。沈大猴儿确实还在蹿个子,已经和薄将山差不多高了;而幼娘还是小小的一只,活像个没揉开的小汤圆。
沈逾卿背着手低下头来,幼娘把头埋得更低;耐不过沈逾卿确实是只猴,少年索性蹲下来朝上看:“为什么啊?”
幼娘连忙抬起头来。小女孩子窘迫极了,一想到步练师说过的话,心里难过得都要哭出来:“不敢的,幼娘不敢的。……”
沈逾卿被她吓了一跳:“你好好说话,你哭干什么?”
—— 我们又不可能,我都断了念想,你老是招我做什么!
幼娘这般作想,心里更加委屈,眼泪掉个不停;偏偏她又不是个发性的,哭也是声若蚊蚋,低着头不言不语。
“不是,我这……”沈逾卿迷惑万分,手足无措,“你别哭了,我下次再也不找你了。”
幼娘哭得更伤心了。
沈逾卿:“……”
姥姥!!!
沈逾卿挠着头,刚想说什么,脸色倏地一变,一把捂住了幼娘的嘴: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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