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鸢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到心跳慢慢平复之后,才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病房。
她没有看错,也不是她的错觉。
那个正在和林兰谈笑风生、互相寒暄的男人——
就是杨万。
杨万当初是学校的教导主任,也是父亲祝青华的直系领导。
因为都住在一个家属大院里,杨万和祝家关系不错,他早年离了婚,儿子跟了前妻,独自一人居住,因此父亲会时常带着杨万来家里用晚餐。
那个时候,霍与川的父母刚去世不久,父亲看他可怜,便让他在祝家和祝鸢一起吃饭、写作业。
杨万觉得霍与川是个好苗子,便就提议出收养霍与川,资助他上学。
那时,祝鸢是真的为霍与川感到高兴,他们也都觉得,那个身材高大、笑起来老实憨厚的杨老师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直到那天傍晚,杨万将祝鸢叫进了昏暗的卧室里面。
他拉住祝鸢小小的身子,摁住她的脸,然后脱下了他的裤子。
要不是祝青华和林兰刚好回家,祝鸢都不敢想象,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那时的祝鸢才十二岁,极致的恐惧让她浑身僵硬,发不出一点声音,对大人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让她迟迟无法告诉父母,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什么也做不了,因此,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她迁怒于同样什么也做不了的霍与川。
殊不知那时的霍与川,处境比她更加绝望。
不仅要面对祝鸢的不理解,还要面对杨万笑里藏刀的威胁。
祝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她日夜被困在梦魇中的日子里,霍与川又何曾见过阳光呢。
受害者日日担惊受怕,而施暴者却全然没有任何影响。
此时此刻的杨万,竟然能毫无芥蒂地看着林兰和病床上的祝青华,仿若他从未对他们的女儿做过任何不好的事。
他穿着得体,笑容友善,甚至苍天都格外厚待他,明明比林兰还要年长几岁,看上去却要年轻许多。
是啊,没有良心,自然也就没有道德的谴责,睡得好,自然就老得要慢一些。
祝鸢在病房外眼神冰凉地看着杨万,如果眼神能杀人,杨万早已死了千百遍。
还是林兰无意中发现了她,推开门:“鸢鸢,怎么来了也不进来?站在外面干嘛?”
说着,林兰将祝鸢拉了进来,杨万也在此刻回头,看见祝鸢的一瞬间,他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好像亮了亮,随即笑意更甚。
“祝鸢啊,长这么大了。”
明明什么都没变,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声音。
但祝鸢就是觉得,从前记忆里那个温文尔雅的杨老师早已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令人恶心的回忆。
祝鸢脸上的厌恶一点儿也没有掩饰,她冷冷地勾了勾唇角。
“杨老师,的确很多年了。”
不过就算过了再多年,她也能清晰地记得这张徒有其表的脸。
杨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着林兰说:“林兰,你看,我以前就说祝鸢是个好苗子,长大以后一定出落得好看,我没说错吧?”
林兰笑着看了祝鸢一眼:“鸢鸢是很好,很孝顺,我时常都担心,自己和她爸耽误她了呢。”
杨万拍了拍林兰的肩,这一幕落在祝鸢眼里,让祝鸢的眼神更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