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堂满意地笑了笑,道:“燕百户稍待,我马上回来。”
燕南转头看向沈堂,心中暗道:若只看后面的话,应该不会发现她是女儿身。
没一会儿的功夫,脚步声响起,沈堂推门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两个白色的瓷瓶。他走到床前,笑着说道:“这是我家祖传的伤药,药效很好,燕百户放心。”
“多谢大人。”
“你且忍着点,我需先将你的裤子褪下来。”沈堂说着坐到了床边。
燕南连忙说道:“大人只需上药便可,之后的事标下自己来。”
沈堂无奈地笑了笑,没再多说,放下手中的药,拿了把剪刀,将燕南的腰带小心的从一侧剪开,道:“燕百户,衣服已经钳进肉里,你且忍着点。”
燕南应声,张口咬住枕头的一角。
沈堂小心翼翼地掀开衣服,一点一点地将衣服与烂掉的皮肉分开。燕南疼得两眼发黑,冷汗直流,却依旧没吭一声。
过了好半晌,沈堂才将裤子全部从伤口处揭了下来,不禁松了口气,不知不觉出了一声的汗。他用衣袖擦擦额角的汗,看着趴在床上一声不吭的燕南,忍不住夸赞道:“燕百户果然是条汉子,伤成这样竟能一声不吭,佩服,佩服!”
燕南实在没有气力回应,只是趴在床上喘着着粗气。
沈堂拿起药瓶,在燕南的伤口上撒着药粉,很快白色的药粉被渗出的鲜血浸透,变成血黄色,他便再撒上一层。待所有的伤处都上好了药,沈堂才出声说道:“燕百户,待伤口停止渗血,我再帮你包扎,你切勿乱动。”
燕南总算缓过劲儿来,道:“多谢大人,属下明白。”
沈堂将药瓶收好,起身来到盆架前净了净手,再次回到床前,道:“燕百户若是累了,可歇息一会儿,包扎的事交给我便可。”
燕南再次拒绝道:“大人今日值守,标下不敢再劳烦大人,包扎的事标下自己来便可。”
“值守的事我已交托旁人,燕百户不必担心。今日未能保下你,我心中愧疚,能做的便只有这些,燕百户便莫要推辞了。”
“大人,今日若不是您,标下的责罚会更加严厉,是标下欠您人情才是,您根本无需愧疚。”
燕南心中焦急,想方设法赶沈堂离开,沈堂却无动于衷,坚持待在燕南房内,势必要为她好好治伤。
燕南心中烦闷,又无可奈何,索性闭嘴不再说话。
沈堂似无所觉,接着说道:“燕百户,你这口技是跟谁学的,当真是惟妙惟肖。”
燕南心里一紧,防备地看了沈堂一眼,道:“标下自小以乞讨为生,四处流浪时,曾遇到过一个老乞丐,是他教标下的。”
“原来如此。”沈堂不疑有他,喟叹一声,道:“果然人间处处有高人,倒是我孤陋寡闻了。燕百户此番兵行险着,就不怕被人看穿吗?”
“当时情势紧急,为了兄弟们的性命,标下只能放手一搏,好在老天佑我,他们并未察觉异常。”
“燕百户选择孙全,是因为他的身高体型与梁钰相仿?”
燕南点点头,如实说道:“没错。当时我们与敌军的距离只有几百米,虽看不清面貌,却能判断身高体型,如此紧张的对峙不容有失,标下只能这么做,只是让孙全受了委屈。”
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沈堂对燕南越发欣赏,感叹道:“难怪他们对你如此紧张,燕百户这般重情重义,实在令人敬佩!”
身上火辣辣的疼,燕南心底难免烦躁,却要耐着性子回话,道:“大人言重,标下所行只是分内之事。”
“燕百户可曾想过城门会开?”
燕南一怔,有些惊讶地看向沈堂,道:“如此形势,标下从未想过城门会开。毕竟如今战局与我们不利,若是冒险打开城门,梁国大军趁机攻占城池,那我们这数月的努力便会白费,那些战死的同袍便是白死。之后我们纵然战死,也会背上骂名。”
“若是燕百户当时站在城墙上,是否会下令打开城门?”
燕南沉吟了片刻,如实说道:“不会。纵然再心痛,纵然留下骂名,标下也必须做出取舍。”
沈堂一怔,看向燕南的眼神悄悄发生变化,半晌后突然洒然一笑,道:“我的眼光果然不错,燕百户确实是难得的将才。”
燕南看着沈堂,有些不解他话中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