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种隐隐的预感。 也愿意为了这说不清的预感,多淌一会血。 熬到辰时,有人赶着一辆马车进了城。 刚一到城门,果然围上来不少人。那马车没有停,缓缓向前行驶。 “跟上那辆马车。”崔礼礼沉声道。 马车转了几个弯,拐了几条小路,终于在一条背街的巷子停了下来。 随着马车一路前行的人,涌了上去,将马车团团围住。 仆妇看见这么多人抢,心中着急:“姑娘,可要去买药?” “不急。你先去问问价钱。” 崔礼礼掀开车帘偷偷看着,等了一会,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乌扎里。 她为何会在此处? 那日在她家,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她身上也没有底耶散的气味。 莫非是自己想错了? “姑娘,奴问了,一两金一瓶。” 崔礼礼沉吟片刻,下了决心:“走,扶我下车取药。” 什么药用得着一两金一瓶呢? 失血过多,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仆妇牢牢地撑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匹马车。 乌扎里披着一件墨黑的披风,抱着一只小箱子,这箱子有些沉,她重重地放在马车上,打开箱子,身边的人都“霍”了一声,这是整整一箱金子啊。 车里伸出一双苍白的手来,那手白得近乎透明,皮下的血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双手熟稔地点了点锭数,将箱子拖进了马车。不一会,那箱子又被推了出来。乌扎里清点了数目,没有错,合上箱子,抱起来一转身,吓了一跳。 崔礼礼面色惨白地站在她身后,身子斜斜地倚在仆妇身上,猩红的锦帛搭在她的肩上,显得她格外伶仃。 乌扎里镇定了片刻,上前关切地问:“崔姑娘怎么脸色这般不好。” 崔礼礼扯着笑道:“血流不止,听大夫说要买回春膏,或可止血。” “怎么会如此严重?”乌扎里扶着她往旁边走,“这个药不治你的病。你随我回去,我给你寻几个良医。” 崔礼礼佯作身子重,贴在乌扎里肩上,嗅了嗅,没有闻到底耶散的味道。 真的想错了? “您怎么亲自跑来取药?”崔礼礼又问道。 乌扎里摇摇头:“这个药贵,我自然要亲自跑一趟。” “您是身子不舒服吗?” “我身体好得很。这药是替几个客人买的。她们要用,可不方便出门,我就替他们跑一趟。” “听说要一两金一瓶?”崔礼礼震惊地眨眨眼,天真无邪的样子“可否让我看看,什么药这么金贵?是丸药吗?” 乌扎里看看她,十六岁的孩子,经营着九春楼,还跑到樊城来救父亲于查缗官之手,怎么可能天真单纯。 乌扎里没有让她如愿,态度也冷淡了下来:“这药,是给别人的,自是不好打开。崔姑娘身子不适,我替你请几个好大夫,好好把把脉,开几副药补补。” 崔礼礼没有再坚持。只点点头:“有劳伯母了。” “我还要去送药,就先走了。” 待乌扎里上了马车走远。崔礼礼身后地仆妇上前来悄声道:“姑娘,这神药奴买到了一瓶。” 说着,将药瓶子递给她。 一个青瓷小瓶,圆圆滚滚煞是惹人,封口是棕色的蜡。 与在宣沟巷取来的药瓶一模一样。 崔礼礼将药瓶子握在掌心紧紧一攥,扶着仆妇的手:“走,回车上再说。” 进了马车,崔礼礼取下头上的金簪,撬开一点棕色的封蜡,露出殷红的粉末来。 底耶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