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礼礼攥着沾血的方巾,想了良久。 底耶散既然能在京城出现,那商贾云集的樊城,自然也不会少。 只是这个艾米尔看着并不像是吸食底耶散之人。 又或者他刚开始? 玛德说艾米尔不在中原走动,可他中原话说得比玛德还好。 乌扎里也有些奇怪,她是艾米尔的姑姑,玛德却称艾米尔为堂兄。 千头万绪,叫崔礼礼有些神伤。 要是拾叶在就好了。 “姑娘,您怎么还在流鼻血?”仆妇见她,吓得不轻。 崔礼礼一摸,一手鲜红的血。 不对。 这肯定不对。 老爷夫人不在,崔宅里只有几个留守的下人,一看到姑娘身体有恙,顿时都慌了神。仆妇慌慌忙忙地着人去请大夫,又不知道哪个大夫合适。姑娘又是未嫁之身,怎么能随意请人诊脉。 崔礼礼用布压着自己的鼻子,心中飞速地滤过所有可能。 前世,她活到三十五岁也不曾流过一次鼻血。 若说是北方干燥所致,也不应该流血不止。 有一个念头渐渐成型——中毒。 是谁下的毒?怎么下的? 县主府肯定想要自己长命百岁。宣平侯府吗?还是其他人? 她的手有些凉,心砰砰地跳着。 很快,大夫来了,摸着山羊胡子诊了许久的脉,想了一阵才说道:“秋季阴气,又遇燥火,伤其脉络,热气浮越,逼血上行,循经脉而于鼻。” 崔礼礼用冷帕子敷着,本已暂时止住了血,一听到这大夫吊书袋,说些半文不白的话,一着急,血又滴滴答答地冒出来。 必须回去。可若下毒之人要自己的命,只怕不会容许自己轻易回到京城。 算来回京城,一路不停也要五日,自己的身体未必能撑得住。 “可有补血益气的丸药?” “老朽这里没有,城中的熟药局应该有。”老大夫提着银针扎在崔礼礼的脸上。 “熟药局。”崔礼礼眉心一动,“太医院的熟药局?” “正是。熟药局没有坐堂大夫,但可以买些熟药。”大夫突然想到了什么,正色道,“他们有一贴药,名为回春膏。名字听着平平无奇,据说是益气补血的良药。是太医院不传秘方。” 回春膏?崔礼礼心念已生,遂吩咐仆妇去买。 “且慢——”大夫抬手阻止,又道,“老朽也只是听说,不曾见过。据说此药实在难得,等着买它之人,已排到明年春后了。我已为姑娘施针止血,姑娘不如亲自去一趟,或许医者仁心,先排到姑娘拿药。” “多谢大夫。” 老大夫收拾了脉枕和针包,跨上药箱要走,犹豫了又犹豫,树皮般的面颊带着几分腼腆:“若姑娘得了此药,可否借老朽一观?” 崔礼礼点点头:“那是自然。这药既是不传之方,也不知道是否对路,必然是要请您帮忙参详的。” 老大夫连忙拱手施礼。 崔礼礼看手中的帕子已被血浸透,知道再不能耽搁。披上一件猩红的锦帛,坐着马车去了。 夜色刚落,街上的人零零星星地走着。 崔礼礼靠坐在车上,手紧紧抠着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