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礼礼循声看去。 是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一看就是木速蛮人,十五六岁光景,穿着宝蓝色的木速蛮裙,缀着百十来个丁零当啷的银铃铛。梳着满头的小辫子,眼眸又圆又亮,唇角微微翘着,极其娇憨俏皮。 那小姑娘对崔礼礼友善地笑了笑,又上前一步,对人牙子说:“你打坏了,还怎么卖?” 这小姑娘的中原口音有些生涩。人牙子眼珠子一转,将鞭子插在腰后,一把拽起番奴,拍拍番奴身上的土,腆着脸道:“您可要买?您看,都好着呢。” 小姑娘上了台子,围着番奴们转了好几圈,捏胳膊,揉胸口,还捏开嘴看了牙口,掐了掐腰,最后拍拍番奴的屁股,拉出三四个来:“则几个,都不错。” 人牙子脸上都笑开了花道:“十两银子一个。一起买,算您八两一个。” “我买不起。”小姑娘拍拍手,跳下台。 看她那一身银铃铛,扯下一串来,就够了。怎么会买不起,根本就是不想买,上台来捣乱的。 “你不买看什么看?!”人牙子龇着牙,抽出鞭子来。 “她想买,我帮她看的。”那小姑娘指了指崔礼礼。 樊城人站在后面,笑着起哄:“你跟人牙子是一伙的吧!想讹人家。” “不,”小姑娘摆摆手,又看向崔礼礼,“我跟她一起的。” 她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小姑娘了?崔礼礼一楞,怎么樊城人看热闹没事,自己看个热闹,又摊上人,又摊上事儿了。 那小姑娘走向崔礼礼,一步一脚都伴随着银铃的清脆声,她眉眼亮闪闪的,操着不纯熟的中原话说道: “这几个我都看了,胳膊和腿,有劲!腰,有劲!牙都齐!屁股也够翘!”说着她的手还在空中划了半个圆弧,“你买吧,不亏。” 这一番话说下来,整个人群都炸开了锅。 都说番邦女子开化,可这姑娘是木速蛮人,木速蛮人是番邦中的异类。木速蛮人的女人是见不得光的,他们的教义之中,女人是罪恶肮脏的之源,若被阳光照耀,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一个女子,从出生就只能待在家中,万不得已要出门时,必需从头到脚蒙上白布,布上会绣着父族的姓氏。 等到女子嫁了人,布上就会绣着丈夫的名字。若丈夫去世,就会将白布换作黑布,布上改绣儿子的姓名。 这样的番族,怎么会出现小姑娘这样的人。 番奴再贱也是男子,当街摸来摸去还品头论臀,木速蛮人知道了,会剥掉她的衣裳,丢进深山里,自生自灭吧。 “你买吧,放九村楼,生意好。”木速蛮小姑娘似乎还挺真诚。 九村楼?是九春楼吧。看来是真认识自己。也不知道她什么来历,崔礼礼不敢随便回应,只摇了摇头:“我是想买,但我没有钱,也带不走。” 那小姑娘长长地“哦”了一声,有些失望:“那下次,下次,我帮你看。” 人牙子一听不乐意了,怎么又不要了。那怎么行?提着鞭子就跳下台来:“我的人你们就白摸了?给钱!” 小姑娘拿起身上的一串银铃铛,放到人牙子手里:“够不够?” 人牙子掂了掂,这一串少说也有五两银子,旋即笑着道:“够,够!”手正要合上,不料到手的铃铛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