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碧青见家里起了冲突,连忙打圆场:“大姑爷——” 傅金城强硬地打断她:“我竟没见过岳母这般母亲,上赶着给自己亲闺女添乱,生怕膈应不到她。怎么,沈绣婉是你捡来的?” 何碧青讪讪。 沈耀祖连忙赔着笑脸:“姐夫——” “滚。” “好嘞。” 傅金城给沈家留下两千块,连夜离开了这座祖宅。 今晚是年夜,巷子里,家家户户的灯光映照在窗玻璃上,隐约传出阖家团圆的笑闹声。 沈绣婉被傅金城抓着手腕,随着他快步走向巷子口。 随着爷爷的离世,那座老旧的祖宅化作枷锁和囚笼,意图将她拉进腐朽的深渊,要她做母亲那样麻木的女子。 可是现在,那座宅子被她远远抛在了身后。 她望向傅金城,深巷大雪之中,男饶侧脸沉默冷峻,眉眼却如春山。 她问道:“咱们要连夜回燕京吗?” “嗯。” “金城,我妈,女人一辈子都离不开男人和婚姻。” “她骗你的。” 沈绣婉遥遥望向远处,从前一到夜里就陷入漆黑的老旧城,如今处处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路上还能偶尔见到崭新的汽车。 时代变了。 她想。 大雪迎面而来。 沈绣婉跟着傅金城匆匆穿过蜿蜒的巷弄,他的手掌温热宽大,她被他紧紧牵着,满心炽热欢喜,纷乱的雪花穿过昏黄的夜色落在脸颊上,可她丝毫感受不到寒冷,只觉得它们格外可爱温暖。 半夜离家,她从未做过这么离经叛道的事。 仿佛她不是在逃离这个家,而是在和金城一起逃离命运。 踏上开往燕京的那列火车时,沈绣婉想,她永远都会记得今夜的这场大雪和逃离。 …… 火车是中午到燕京的。 方副官特意开汽车来车站门口接人,沈绣婉钻进车里的时候,发现司晓棠也在。 司晓棠坐在后排,戴了一顶崭新的呢帽,穿了件蜜合色开衩旗袍,外面罩着件纯黑色大衣,嘴唇涂得很红润。 她拎着手包,关切道:“人死不能复生,三少奶奶节哀。” 沈绣婉略一颔首,不想跟她话,将脸转向车窗外。 司晓棠问道:“三少奶奶是在生我的气吗?” “司姐,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因为三爷要陪我,所以才没能和你一起去给沈老爷子送葬。后来我这边的事情结束了,他才匆匆赶去南方找你。对不起,我似乎耽搁了你们家的事。” 沈绣婉紧紧握着双手,心脏突兀的疼了一下。 原来金城迟到的那两,是在陪司晓棠。 不过,她早该料到是这样,她又有什么可难过的? 窗外大雪纷飞,燕京的一切建筑都白茫茫的。 沈绣婉突然想到,这两在姑苏,金城对她好完全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当然也出自于他骨子里的教养,他本身对她仍然是没有爱情的。 她正思量,傅金城突然道:“司晓棠。” 司晓棠弯着眼睛:“三爷叫我做什么?” 傅金城看了眼沈绣婉的侧脸。 他想告诉她,是因为司晓棠故意隐瞒了那通电话,所以他才没能及时陪她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