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寺占地广袤,产业众多,寺内弟子数以千计,俗家弟子数以万计,而信众,就更加茫茫多了,就香火而言,只有江陵郡铭恩巷广法寺能相提并论。 单就弟子多这一点,别说重山郡仙府宗门,就是整个绮鹿王朝,也难有匹敌者。 老先生还清清楚楚记得,三年多之前来过重山郡天龙寺一次,那次来这边,还有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小和尚在这边。 小和尚看起来天真活泼、无忧无虑,其实内心,有一个念头,如烈火烹煮,煎熬人心。 那时候,这种情况就已经困扰小和尚三四年时间了。 老先生挑了个让两人都略显尴尬的好时机见面,现在看来,时机并不算好。 见面的时候两人都没觉得尴尬,不过,在以后真要万一见面,小和尚肯定会觉得尴尬万分的。以后见面,小和尚是又做回了和尚还是有了别的身份,难说。 那次前来,老先生不过是扫过一眼,就把那能称作半个山上仙府的小半原因找到了。 名刹古寺,能有个佛子根骨的,每个寺庙最多只能有一个。到底是谁,没人能知道。有时候,甚至要等到能烧出舍利子的时候,才能确认无误。 没人能知道,偏偏老先生知道。 老先生缓缓踱步,脚步放轻,来到一个并不十分光滑的光头前面不远的地方。 小和尚名叫青衽,这个青,到底是姓青还是天龙寺里面的青字辈,青衽自己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当然,对于那个青字辈,青衽也不过是做梦的时候才敢想想。 至于青衽到底姓什么,青衽问过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真要是青字辈,在天龙寺和尚里面,青衽的资历肯定是最年轻的。其余那些,早就都烧成灰埋进土里了。 青衽无可奈何,就选择姓青了。 那时青衽已经十五岁了,也就是说,青衽已经在天龙寺做了十五年和尚。 青衽的光头在禅房透出的微光映照下,青光闪闪,浓密乌黑的头发根,已经钻出了头皮表面,第二天早上就肯定密密麻麻摸起来扎手了。这一点,除了青衽有些难为情之外,也让剃头僧十分为难。 青衽看到一位穿着儒衫的老先生往自己这边走来,就要出声询问,老先生赶忙把手指竖在嘴边。 青衽就没有出声,缓缓挪步,离禅房再远一点。 老先生离着那边有一段距离,禅房里面灯火微明,分外朦胧,显然点着灯却罩了灯罩。老先生自然看不见里面情形,不过在夜色掩盖下,李先生支起耳朵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青衽微微皱眉,赶忙朝老先生这边走来,脚步轻且快。里面刚刚开始传出动静,等到平静下来,还要过好大一会呢。 老先生就更加确定了,果然是大和尚正在里面修欢喜禅呢。其实刚才,就是老先生现身之前,青衽撅着屁股把耳朵贴在禅房墙壁上上屏住呼吸的样子,老先生就能确定了。 不过还没等到老先生现身,只是微微风响,青衽已经正襟危坐,坐在禅房门前的墙根。再然后,青衽看到一个老人,还是穿着儒衫的老儒生,正蹑手蹑脚从远处走来,边走边四处张望,青衽就深呼吸几口气,站起来了。 要往这边来,想也别想。 老先生站在原地,往外面努了努嘴,示意我不过去,你过来,青衽点了点头。 青衽作为德高望重的大长老亲传弟子,是有护坛任务的,也不能走远。毕竟寺中和尚众多,能修欢喜禅的,除了方丈、住持、长老、监院、知客僧,普通僧众是没有独立的禅房,也没有资格修欢喜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