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姬宫。
“殿下,这蔡翰锦摆明了是把您的吩咐当成耳边风了!竟然同意那个出身乡野的考生做状元!这是对您的大不敬啊!再留此人在考试院做大学士,这恐怕...多生是非啊!”
跪着说话的人身着二等文官朝服,双手作揖,面色焦急,歪斜躺在软椅上的那人似做出惊讶模样,但其由着侍女们捏肩捶腿的悠闲姿态倒是显得面上的惊讶虚假了那么几分。
“哦?这蔡大学士当真是留不得了?那本殿就将其派遣去边疆,再也不准踏入遂月城,可好?”
眼瞧着跪着的二等文官脸上的焦急刹那间就被欣喜覆盖,云殷恣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本殿下会说这般幼稚的话吧?”
听到这似笑非笑的反问,那细密的汗珠在那二等文官的身上成群出现,从脊背、胸前流向腰封,暗红色的朝服从腰间被汗水浸湿,如同鲜血一般不断向朝服的两端蔓延。
“没有的事!微臣绝不敢有那般逾矩的想法!微臣,微臣只是想着那蔡翰锦明知道殿下您不喜那低微出身的考生入选,还,还那公然同意这人做此届县级选拔的状元,这,这对殿下是大不敬!”
原本只是双膝跪地,此刻这文官几乎是要将半个身躯都伏在那华贵的地毯之上,她万不该在太子殿下面前展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哪怕只是一丝暗示!
看着将脑袋都埋在地上的人影,云殷恣有些蹙眉地想了想最近她好像是流放了得有十来人、送去刑罚场差不多八九人,再流放几个,她怕是都没趁手的人用了。
算她走运,今儿她修身养性一回。
“只此一次,下次再教本殿做事,你的脑袋就别要了。”
低着脑袋的那文官在这短短半分钟已经想好了对家里老小的遗言,没想到,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放过她了!
“殿下大义!微臣没齿难忘!”
说完就对着这地毯磕头,虽然地毯有些缓和作用,但还是被那文官磕出了不小的响声。
围着云殷恣的侍女们是见过大场面的,就这么点都不见血的磕头声,她们都见怪不怪了,从始至终保持着匀速且柔和的力道为云殷恣捏肩按背。
云殷恣对这脑袋摇晃得如同她最讨厌的拨浪鼓似的文官,心里头再一次迸发出了难忍的杀意,她素来不喜压抑自己内心的欲望,此刻她也是如此。
“给你三秒钟,跑不出这道门,那青越殿外的桂花树正好病了,你就去给它当肥料吧,估摸着它应当是想有人跟它作伴了,这才病恹着。”
“一、二....”
那跪在地上磕头的文官刚开始还是懵的,直到太子殿下真的开始数数!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逃!赶紧逃!
在她爬起身跑向门外的时候,其实云殷恣就已经停止了数数,她突然又不想杀人了。
这人滑稽的逃跑姿势让她发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秋谆、秋卉,你们都快看啊!还好我没杀她,不然就看不到这么好笑的场景了!”
秋谆。秋卉不曾停下手中的动作,她们贯是知道太子殿下性情的,经常是上一秒还在开心,下一秒就低落起来。
“殿下英明!留她能为您逗个乐也是值当的。”
“只要殿下能开心,那殿下做的就是对的!”
这云姬宫为什么只这秋谆、秋卉二人能在太子殿下身旁伴随十来年?靠得就是这二人对云殷恣唯首是瞻的态度。
她们不以世俗的标准来评判太子殿下行为的对与错,她们只以太子殿下的喜怒哀乐为评判标准,只要能让太子开心的事情,那就是对的事情,哪怕是杀人砍头,能让太子殿下开心,那她们也只会觉着这人头落地落得值。
云殷恣再一次被秋谆、秋卉二人的话抚顺了躁动的内心,她不需要那种打着为她好的名头来教她做事的老古板,她需要的是像秋谆、秋卉这般无条件信从她的人。
那文官连滚带爬走了后,云殷恣又想起了蔡翰锦在前两天特意来求见她时所说的话。
一个考试院的学士而已竟然胆敢跑到她面前来求情。
当时她也不知为何,还愣是听了下去。
蔡翰锦不愧是考试院至今最为年轻的大学士,反正讲来讲去最后绕到了她的身上——此人如若能为为官必定能为太子殿下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