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本末守被传令兵带回来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狠狠的飞起一脚把第一个传令兵踹翻,暴怒的骂道:“八嘎!你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再给我说一遍!你若敢谎报军情,我……我就一枪毙了你!”他本来想说“我就一刀劈了你”,可是因为右肩窝受伤,致使整个右臂都不好使了,拔了半天刀没拔出来,只好改用左手拔出手枪,对准了传令兵的脑袋。
这个倒霉的传令兵,刚才在丛林里就已经被三魂吓掉了两魄,这时再看到河本末守手里那黑洞洞的枪口,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躺在地上呆呆的张大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幸好第二个传令兵比较机灵,一看情况不好,赶紧把情况重新报告了一遍,这其中有一部分是他自己亲眼目睹的,另一部分则是第一名传令兵在回来的路上跟他说的。
原来,第一个传令兵奉命进入丛林给追击部队传令,却没想到自他进入丛林后,就一个活人都没看见。丛林里尸体倒是不少,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两具尸体出现,可是所有尸体中却没有一具是敌人留下的,全都属于他们铁路守备队柳条湖分遣队,而且其中绝大多数尸体原来叫什么名字他都知道。
在这些日军士兵尸体做成的路标指引下,那个传令兵在丛林里跌跌撞撞的向前奔跑,一路看到的尸体越来越多,却一直没追上出击的部队,也没看到敌人的踪影。传令兵越追心里越害怕,等他把看到的尸体数字累计到四十多的时候,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不敢再追下去,赶紧转头按原路返回,想尽快把这个恐怖的情况向河本末守报告。
在回来的路上,他遇上了第二个传令兵,这家伙也是沿着尸体路标所指的方向找上来的,而且也已经吓得不轻。两个传令兵一商量,觉得这事肯定大条了,也别去给前面出击部队传令了,赶紧回去向分队长阁下报告吧,于是,两个家伙就结伴跑了回来。
听两个传令兵说的情况一模一样,河本末守就是再不愿相信也得相信这是真的了,当时就急的两手一伸,咕咚一声仰天倒下,晕了过去。等周围的人好不容易把他弄醒过来,这家伙又立刻呼天抢地的要自杀谢罪。
河本末守知道自己已经是彻底没活路了,抚顺来的铁甲列车在他的防区内遭伏击出轨,把南满铁路堵得一上午不能通车,这个罪过已经不轻。而他的部队又遭到如此惨重的伤亡,现在他的身旁已经一溜排开十多具尸体,两个传令兵又说他们在丛林里看到四五十具尸体,这是多大的伤亡啊?而且这还是已经确切知道的伤亡数字,前面传令兵没有看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皇军占领有七八千东北军驻守的北大营,才伤亡二十余人,他现在对付几个袭击者,却付出了好几倍的伤亡,这要是被上峰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河本末守越想越没活路,所以只能自杀了事。可是,身边有这么多人,他就是想自杀也不可能。他刚一举起枪,立刻就被身边的人七手八脚的给夺了下来。那辆出轨铁甲列车上的中队长冷冷的对他说道:“河本君,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自杀谢罪,而是应该全力去把那些该死的袭击者消灭掉,为已经玉碎的同袍报仇!如果你不做完这件事就自杀,只怕你就是死了,也洗刷不掉你给大日本皇军带来的巨大耻辱!”
中队长的一番话,一下子提醒了河本末守,他稍作思考,很快就作出了决定。他艰难的转过身来,给那个中队长深深鞠了一躬,嘶声说道:“吉村君,我现在就去追杀那些袭击者,这里就拜托你了!”说完,又给吉村鞠了一躬,然后带上自己身边剩下的人手,头也不回的走向丛林。
丛林里到处散布的日军士兵尸体,让河本末守怵目惊心,几乎悲痛欲绝,心里更是把那些袭击者恨得牙根痒痒。不过,尸体多了也有好处,有那些死鬼子尸体组成的路标指路,河本末守毫不费力的就找对了地方。
可是让他愤怒的事情又发生了。他的前锋部队刚一登上山顶,就立刻遭到来自对面山脚下机枪的猛烈扫射,第一批踏上山顶的六名士兵,两死一伤,另外三个侥幸没事,却被吓了个半死。而等其余士兵架起武器想要还击的时候,却又突然发现已经失去了目标。
河本末守随后登上山顶,拿望远镜往山下的平地上一看,登时吓了一跳。那一块平地西南边的丛林边缘,竟然躺了一地日军官兵的尸体,粗略一数,大约有二三十具。而且丛林里面好像还有一些尸体,穿的也是日军军装。再算上他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六七十具尸体,他派出来到近两个小队就基本算是凑齐了,就是没有一个活的。
这一上午接连遭到打击,而且一次比一次惨重,到现在,河本末守的精神都已经变得麻木了,本来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再会让他吃惊了。但是现在猛不丁看到几十具日军士兵尸体凑在一起,还是再次成功的激起了他的惊讶。尤其是他还看到有六具尸体赤身**的被绑在树上,脖子上却挂着日军军装,这个极度反常的情况,更是又让他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