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两字一出,整个朝堂上顿时掀起一片惊涛骇浪,须发皆白的老丞相更是如遭雷劈,震惊不已。
身为两朝老臣的他尚且这般失态,其他朝臣听到苍溟这般惊世骇俗的决定,反应更是激烈至极。
——“皇上!那慕晚烟乃敌国女帝,怎可当我大苍国的皇后,这于理不合啊!”
——“是啊皇上!且不说这样做有违祖宗礼法,就是臣等同意了,女帝慕晚烟和她的朝臣们也绝不会同意的,还望皇上三思!”
——“再者,当初先帝出使慕国参与围场狩猎却遭人偷袭,最后还在慕国国界突然暴毙,桩桩件件,只怕和慕国都脱不了干系!”
“皇上如今刚登基便想迎娶敌国女帝,难道不怕遭人非议吗?!”
——“望皇上三思!”
坐在上首的苍溟看着态度强硬的大臣们眸色暗了暗,他摸着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缓缓道:“先帝暴毙一事,与女帝慕晚烟并无干系。”
“吾已查实,此事乃太子苍隆所为,其目的就是为了篡位。”
此话一出,众大臣静了一瞬。
毕竟太子苍隆和太后早就被皇上一把火烧得灰都不剩了,如今死无对证,自然由苍溟这个皇上说了算。
他们清楚得很,皇上这是在护着那个敌国女帝呢!
皇上这般痴心,若是被敌国那个狐媚子一样的祸水女帝知晓,且加以迷惑利用的话,只怕整个苍国都要不保了!
思及此,众人连忙劝谏道:“皇上!就算先帝之死与那女帝慕晚烟无关,她也断不能当我苍国的一国之后啊!”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看着大殿上纷纷跪下的百官,苍溟只觉得嘲讽。
先帝在时,荒淫无度,夺臣妻女,烧杀掠夺的荒唐事可没少发生,当时怎么又不见他们这群大臣竭力劝阻?
如今自己所求不过一人罢了,他们却百般阻拦,不过是觉得自己是个才登基的新帝,不足为惧罢了。
冷笑了声,苍溟声音冷沉:“吾心意已决!”
“各位大臣若是觉得吾此举于理不合,大可撞柱血谏,吾绝不阻拦。”
听到这话,刚才蹦跶得最厉害的言官铁青着脸讪讪地闭了嘴。
一旁的老丞相沉默了片刻,见苍溟铁了心要娶慕晚烟,深知劝对方没用,便以退为进道:“皇上若想娶慕晚烟,臣等不是不能答应,只是……”
眸子微眯,苍溟看向丞相那个老狐狸,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慕晚烟身为慕国女帝,若真当了我苍国的皇后只怕居心不良,且苍国慕国历来敌对,皇上为何不直接出兵慕国,踏平慕国城池!”
“届时,慕晚烟成了亡国之君,沦为阶下囚,失去了所有爪牙,皇上想要让她为奴为后,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丞相所言极是啊!”
不得不说,老丞相不愧能当两朝的丞相,一番话不仅解决了苍溟的难题,还迅速获得了其他大臣的认同。
可是,苍溟听到这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却半点都笑不出来。
他们要他踏破她的家国,他们要他折断她的羽翼和骄傲,要她跌落尘泥,要她绝望哭泣……
只是想象她眼神绝望哭着看他的模样,他都心痛得无法呼吸。
苍溟从没有爱过谁,他母妃早逝,也不曾教过他怎么去爱一个人,他从小到大所看到的爱也是扭曲的。
可他却知道,他不想看到她流泪的模样。
“皇上!出兵慕国吧!”
“是啊,攻打慕国,吞并慕国,以彰显我大国之威!”
“……”
耳旁的声音嘈杂而纷乱,苍溟薄唇紧抿,忽然,他拍着龙椅把手厉声呵斥道:“都给吾住嘴!”
一时间,整个大殿看着突然暴怒的君王都不敢再说话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并不是说说而已。
苍溟望着下首跪着的百官,缓缓站了起来。
他一袭龙袍加身,面容冷俊,周身气息强大慑人,一字一句道:“吾只说这最后一遍,慕晚烟乃吾爱人,吾绝不会伤她分毫,吾此生,非她不娶!”
“明日上朝之时,吾只想听到有关提亲的事,若再有不识趣的人,有如此柱!”
苍溟说完,挥袖的瞬间,群臣面前的短柱顿时炸开,吓得站在前面的几个大臣面色惨白。
当天晚上,苍国皇宫上下都知道了皇上已经有了心悦的女子,并且已经准备迎娶那位女子的事。
步诗白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修剪花枝的她因为分神,一不小心扎到了指尖,鲜红的血珠沾到了白色的花朵上。
“娘娘,您没事吧?”
步诗白愣愣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指尖,突然抬头急切地问道:“皇上现在在哪里?”
“回娘娘,奴婢方才回来时曾听宫人说皇上正在养心殿批阅奏折。”
“娘娘、您要去哪儿啊!”
步诗白脚步凌乱仓促,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她不敢相信那个自己偷偷爱慕着,冷心冷情的男人,竟然也有动心的一天。
而那个令他动心的人,却不是自己!
怎么可以不是自己呢?
明明自己那么爱他,他怎么可以喜欢上别的女子!
守在养心殿门口的阿哲看到行色匆忙的步诗白时,忙上前阻拦道:“步太妃,皇上说过了,没有他的旨意,谁都不能进去。”
“连哀家也不行?”
步诗白问话时,眉尖微蹙,清丽的面容带着让人不忍苛责的柔美。
她生得确实貌美,一袭玉兰白裙衬得身形纤弱,发髻如云,举止端庄,不愧是被先帝强抢入宫后最得宠的人。
可这份美,与那个曾经惊艳了阿哲的少女比起来,却如明月下的尘泥一般,无法相提并论。
“抱歉,步太妃,皇上的话属下不敢违背。”
听到阿哲冷漠的回答,步诗白脸上的神情明显滞了一瞬,明明以前自己也曾和苍溟夜间碰面商讨事宜过。
可现在对方对自己却疏离到这种地步,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那如果哀家就是要进去呢!”
步诗白说着,不顾阿哲的阻拦,强行推开了殿门。
阿哲顾及步诗白曾经和自家主上算是合作人的关系,没敢真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闯了进去。
步诗白掀开帷幔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案前,脊背挺拔,执笔写信的苍溟。
烛火映照在他刚毅俊美的侧脸上,一如她初见时那般耀眼。
几年的磨砺,让苍溟变得更加强大冷漠,也更加俊美成熟了。
步诗白没有错过苍溟细微的表情,她方才也清晰地看见了对方垂眸望向笔下的那些字时,眉眼间是她从未看到过的温柔和深情。
“皇上在写信?”
“是写给谁的?”
步诗白脸上虽是在笑着的,声音也很温柔,可深深掐进掌心的指尖却攥得死死的。
被打断的苍溟停下笔,终于抬头看了一眼步诗白,只是那眼神却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眉头微拧,俊美的脸上只有冰冷,“谁让你进来的!”
苍溟的冷漠深深刺痛了步诗白,她脸上的笑容格外的难看,“我听说皇上有了心悦之人,特意来问问这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与你无关。”苍溟放下笔,眉头皱得更紧了,“步太妃,夜深了,你该回你自己的宫殿了。”
“来人!送步太妃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