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里,老赵和周秉文两个人都卸下来你来我往的客套,心结不会那么快解开,但可以暂时搁置。
律师这个职业,有时候,连情绪都不属于自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律师就要一边准备好花轿一边配合伤春悲秋。
周秉文啜饮一杯后,对姜炎,说:“姜律师要把握机会,说不定你就一飞冲天了。”
姜炎也感觉到了他作为老律师令人如沐春风的气度,礼貌地回答:“让你们见笑了,我是接手徐律师的案子,水平不够,好多都还在摸索中,原来你们这么熟,我恭敬不如从命。”然后她开心地掏出手机,与周秉文互加微信。
“小白眼狼,我还没发话你就从命,看人家比我帅,也不用倒戈这么快!”老赵笑嘻嘻地给姜炎倒了一杯茶。
“现在执行就卡在他女儿申请执行异议之诉中止了,房子没法走法拍流程,这个事情,我不好交代,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别给我装聋作哑了。”老赵放下茶盏,把话题又绕了回去。
周秉文摇摇头,双手抱胸。
“陈永宁多久没联系你了?”老赵又问。
周秉文冷不丁瞟了老赵一眼,抿了抿嘴唇。
“你别让我太为难了啊!”周秉文丝毫没有退一步的意思。
姜炎知道按老赵这么问肯定问不出结果,她换了一个问法:“一家人嘛,这个案子我看代理律师并不是你,而且,当时买房子的时候,钱是你叔叔付的首付,你叔叔肯定不愿意让房子被执行走的,对吧!”
“聪明!”周律师打了个响指,饶有意味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姜炎。周秉文没料到,姜炎看材料竟然看得那么仔细,连房屋购买时的银行流水都注意到了。
姜炎长得不算漂亮,自然不能与杨宴如那样一等一的美人相提并论,胜在清水去芙蓉,脸上还有些许稚气未脱,不过她很瘦,个子高挑,显得她格外清秀。
“执行的事情一码归一码,我想确认一下法院有没有强制过户,执行异议之诉里没有看到强制过户执行裁定书。如果没有的话,我该干什么干什么,互相也不碍着。”姜炎补充道。
周律师拿起手机,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案子不是我亲自负责,我把周昙的微信推给你,电话也给你,能不能联系上就看你自己发挥了。”
“好咧好咧,谢谢周律师!以后有机会请您吃饭道谢!”姜炎立刻顺杆往上爬,可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像周秉文这样的律师,并不是她说要请吃饭就会赴约的人。
周秉文边操作微信,低头边说:“老赵,我爸过问的事情,我是没办法的。这个话,我明明白白对杨总说过,你们做到哪一步,是你们的本事。楚河汉界,各司其职。”
“行吧,各凭本事。我就问问最后一个问题,周昙跟徐律师,没生什么恩怨过节吧!”老赵放下茶壶。
周秉文很肯定地回答:“有我在,恩怨分明,扯不到他,我可以担保!”
“行吧!”老赵也不好在说什么。
这段话,在姜炎听起来,就有点微妙,她已经开始咂摸深渊的轮廓。
“推给你了!”周秉文律师看了姜炎一眼,视线却越过姜炎到了她身后的山茶花上,姜炎回头一看,一朵盛开正艳的山茶花掉在了地上,她起身捡了起来,原本打算丢垃圾桶里,可是姜炎看这朵茶花完好觉得扔了可惜,就捏在手里把玩。
周律师似有所感叹道:“山茶花有个别名,叫断头花,开到最绚烂的时候,会像被人突然斩断了脑袋一样,整个花朵全部掉下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周律师你好博学。”姜炎顺嘴吹捧了一句,以姜炎的阅历自然听不出周秉文话里有话。
老赵欲言又止,没有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