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这个。”谢淮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小块窝窝头来，想来是没吃完剩下，塞在胸前的。

吉智一脸好奇，还是谢淮之把手中的窝窝头塞到他手里，他才小心翼翼地啃起来。

一路上气氛都很凝重，吉春武刚止了血，脸色苍白，躺在门板上被人抬着往前走。

其他人也都木着一张脸，失神地望着脚下的路，麻木地行走，不知道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林秀英看看前头受尽了苦楚的儿子，虚弱的孙子还有后头看不清表情的儿媳，满脸天真的小孙子，迷茫的眼神越来越坚定。

以前她怕被休弃让自己的孩子们蒙受委屈，不敢声张，如今，吉大福一家人逼着她们去死，那就别怪她不给这家子贪心鬼一点颜色瞧瞧。

林秀英进了老房子，先安顿好了自己的一家子，而后下定了决心，走出门去。

“阿奶，你去哪里？”吉祥刚刚换好脚上的布片，穿着她娘的鞋想去后山碰碰运气，就遇到她奶奶一脸决绝地往外走。

“吉祥啊，阿奶去拿点东西。”

“可是我们家都烧光了，哪还有东西可以拿啊？”

吉祥走上前牵着林秀英：“阿奶，吉祥好了，吉祥也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你要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可以告诉吉祥的。”

措不及防地，林秀英落下几滴泪来。

这刚刚病好的孩子跟着自己连一口饭都吃不上，真是受苦了。

“阿奶别哭。”吉祥笨拙地给林秀英擦眼泪，她没有奶奶，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对待林秀英。

“吉祥饿不饿？阿奶带你去讨粮食回来。”

林秀英摸了摸吉祥的脑袋，她要把吉大福欠自己的全部讨回来。

“好，我们一起去。”吉祥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奶奶还留着后招呢。

林秀英带着吉祥往后山上走了一会，这后山山脚下都是人活动的痕迹，往上走个两刻钟，便已经人迹罕至，偶尔传来一两声打破寂静的鸟鸣，突兀又恐怖。

秋收刚过，山上居然有已经板栗落在地上和长成的枇杷树。

只可惜这里不是枇杷成长的季节，也没办法摘些果子吃。

“吉祥，你在这里等着阿奶。”林秀英停在一个坟包前头，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以后，就开始徒手挖墓碑所在的地方。

吉祥愣住了，看了看墓碑，发现上面的字和现在的不一样，她不知道这是谁的坟墓。

她阿奶好野啊，青天白日的就敢掘坟，值得她学习！

好一会，林秀英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从地里刨出一张纸来。

“吉祥，走，我们去拦住镇长！”林秀英看了看单子，确认单子无误以后，拉起吉祥往上村走去。

吉祥歪了歪脑袋，想起自己奶奶的父亲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识得几个字，估计也交给了自己的奶奶。

也许是走得久了，林秀英的速度慢了下来。

“阿奶，抓紧了。”吉祥怕天色晚了，镇长离开了，背起林秀英就往前跑。

林秀英只觉得颠簸的厉害，耳边是风呼呼地吹着，即便亲眼目睹，却还是难以置信自己的孙女有这样的力气。

天色转阴了，有点要下雨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