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珣在金陵查了七日,水落石出。
裴翠岩跟周济达一共从织造局挪用了一千多两白银,五百两黄金,后来二人起了争执,周济达就用裴翠岩养外室的事情威胁他,要裴翠岩掩护他挪用更多的钱财,逼得裴翠岩雇周迎春杀了周济达,并且将账本毁去。
事情查清楚后,季珣犯难了。
按照规矩,他应该要把裴翠岩押回燕京,可皇上却吩咐他在金陵就把裴翠岩斩首。
季珣头疼万分。
一位下属劝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大人千万莫要得罪皇上。”
是以季珣就在金陵果断的处置了裴翠岩。
消息传到燕京,震惊了一众官员,他们完全没想到萧再谨会如此不念旧情,说杀就杀。
以裴翠岩的罪,判个流放也不是不可以。
唯有宋淮毫不意外。
前世他看走了眼,其实这孩子骨子里一直藏着狠毒,这狠毒就跟林中的松蕈似的,有足够的雨水,足够的温度就会飞快的长出来。
很令人忌惮。
不过身为君王,光有仁慈本也不行,只要萧再谨在大方向上没有走错,也并非坏事。
宋淮与章玉姝道:“母亲有空再去看看公主吧。”
章玉姝叹一口气:“世事难料!”
真定公主也不曾想过,那一日竟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但她没有放声大哭,只是脑袋里空白一片,好像在做梦一般。
这个人真就这样没了?
她突然晕了过去。
得知真定公主病倒,萧再谨马上派太医前去医治:“只要是宫里有的,都不要吝啬。”
这件事,他是冲动了,但裴翠岩太过可恶,不杀难以泄心头之恨!萧再谨并不后悔,他只后悔自己有眼无珠,无论是裴翠岩还是周济达,他都没有认清他们的本质。以后,他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裴昕在家中擦着眼泪等母亲醒来。
在他印象里,父亲母亲感情极好,可母亲去了一趟金陵后,一切都变了,他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太医将真定公主救醒,语重心长的道:“皇上是为公主着想,还请公主保重。”
云灰蒙蒙的,真定公主透过窗户往外看着,回想起父皇的话,“素闲,你不要后悔。”
她那时真应该听父皇的话,如果那时不执意嫁给裴翠岩,今日她就不用承受这样的后果。还有她的儿子,不至于小小年纪就丧父,将来……想到将来,她心头一动,把裴昕揽在怀里。
“我明白,请你回去告诉皇上,皇上的心意,我与昕儿感激不尽,一辈子牢记。”
太医点点头,起身告辞。
裴昕抽泣着道:“皇上为何要杀爹爹?”
“你爹爹做错事了,贪了织造局的银子,还雇刺客杀人。”真定公主一字一顿道,“你切莫学他,以后也莫要再提起他。往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向皇上请教,他让你多多入宫呢。”
父亲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吗?裴昕震惊不已。
真定公主将他搂得紧紧的。
萧再谨那么快就杀了裴翠岩,定是怕她前去求情。倘若她对此一语不发,萧再谨就会觉得亏欠她,以后肯定会对她们母子俩极为照顾,这就够了。
往事不可追,更何况是那样一个不堪的人。
…………
此事过后,季珣得到了提拔,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而穆扩同时间被调至燕京,胜任京卫龙虎卫的指挥佥事。
八月桂花飘香。
见儿子有一阵子不去宫里,唐思顺皱眉道:“赫儿,你这样下去怎么成?怕是要与皇上关系疏远了。”
唐赫心里也郁闷:“父亲,不是儿子不想去,是皇上对儿子爱答不理的,儿子也不想热脸去贴他冷屁股。”
“说的什么混账话!”唐思顺怒声训斥,“你也知道他是皇上?上回他杀裴翠岩的事情你忘了?不说什么热脸贴冷屁股,就是他要踩你的脸,你也得躺下来乖乖给他踩。”他伸手指着儿子,“你一向能与他说上话,要是不想将来落得跟裴翠岩一样的结果,你就给我去求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坏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唐赫揉着额角:“还请父亲赐教,儿子实在不知如何了……其实只是因为一个小姑娘。”
他把那天打马球的事情告知唐思顺。
姜是老的辣,唐思顺思忖会问:“你没去查那姑娘是哪家的?”
唐赫不屑:“不知是哪个穷酸家里出来的,想攀高枝。”
唐思顺恨铁不成钢:“皇上让你查,你就得查!既然皇上为此与你生气,你就得想着如何弥补。”
唐赫被父亲骂了一顿,马上就派人去调查。
次日他告诉唐思顺,说是骆府的三姑娘骆箐。
唐思顺对骆府的事情有所耳闻:“是跟信国公府认干亲的骆府?”
“是。”
唐思顺就叮嘱儿子:“送一百两银子去,记得别提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