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了有一只黑怪在暗中冷笑,有一个女巫在念着千年不变的咒语,仿佛看见了一群瘦妖在灯光下跳舞,凝视着墙面的壁画,我又仿佛穿越到了唐朝,那里霓虹闪烁歌舞升平,她们在唱《梦回唐朝》:
“菊花古剑和酒,
被咖啡泡入喧嚣的亭院,
异族在日坛膜拜古人的月亮,
开元盛世令人神往,
风,吹不散长恨,
花,染不透乡愁,
雪,映不出山河,
月,圆不了古梦,
沿着掌纹烙着宿命,今宵酒醒无梦。”
梦?又是梦?我总觉得梦里藏着每个人宿命里无言的秘密,凡尘俗世本是一场梦,由众生构成的一场大梦,全都是造梦人,只是有的人在造恶梦,有的人在造美梦。
造恶梦者,他们的生命蜷缩成一团,似千年老井里的那一只只水鬼,魂魄永生永世不愿意爬出那一颗深井,还会朝井外伸出他那锋利鬼爪,把井边人拉下那巴掌大的水井,陪他们一起蜷缩在井底里,永世不得超生,他们总是把人间变成了十八层地狱,那里有无间地狱,八寒地狱,刀山地狱,血池地狱等等,每天都鬼哭狼嚎的,他们把天涯游子们吓得魂飞魄散,东逃西窜,前路总是风雨萧瑟,无处可落脚,无处可扎根。
我只是想来人间造一场美梦,梦里有锦绣前程,梦里有人杰地灵,梦里有诗歌美酒,梦里有真人真言,这又触犯了何种戒律?读多了唐诗宋词,那里面总弥漫着诗人淡淡的哀愁:“剑空弹月下高歌,说到知音,自古无多,白发萧疏,青灯寂寞,老子婆娑。”每当读古往今来,读文人的落魄与心碎,在我的印象中,仿佛总是造恶梦者战胜了造美梦者,我上寻下索,想弄清楚这究竟原因何在?
回想曾经几时,我亦是无比兴奋的捧着自己美梦的百宝箱,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播撒了些种子,每天辛劳的日复一日的往里浇水,施肥,心想着,上帝啊,天神啊,你看在我如此用心如此辛劳之下,一定会让我的梦的种子长成参天大树吧?就这样等呀等呀,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打开了那个叫美梦的百宝箱,想看看梦的种子有没有发芽成长,谁知,打开盒子那一刻,我傻了,摊倒了在地上,因为我的种子不但没有发芽成长,且已经变成了一个个骷髅头,吓得我浑飞魄散,扔掉了百宝箱,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努力,我的汗水,浇出来的是一个个骷髅头?
那会儿,我还听到好多鬼魅在风中大笑,在辉煌无比的空中阁楼上大笑,他们在嘲讽我,他们在谩骂我,他们骂我笨得像一头黑猪,我只知道那美丽的阁楼是很多很多像我这样相信美梦创造美梦的笨得像黑猪一样的尘子为他们建造而成的,用自己的光阴一砖一瓦构建而成的,而我们获得的报酬是刚刚够温饱的几根瘦骨头,然后直接被鬼魅把我们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了,那胜利的果实那无比丰盛的果实都被鬼魅们摘走了。为什么会是这般结局?且这样的剧幕还在不断的重演着,后来,我也终于找到了答案,就是因为这些创造美梦者们,总以为这个世间还有一个能包容他认可他接纳他的像母亲怀抱里一样东西存在,为了能回到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我们历经千辛万苦,千刀万刮也在所不辞,结果总是错把看似无比美艳的强大的鬼魅们当成了梦的归宿。
然而,真相是,在我们从母亲的ZG里钻出来的那一刻,就再也回不去了,这个世间并没有像母亲ZG一样的充满温暖的能包容我们的丑恶与美好的能接纳我们的一切的东西存在,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人世间的众生,都是迷途的羔羊,都在拼尽全力的划船,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彼岸,只是有的人懂得装神弄鬼而已,他们会吹泡泡,把泡泡吹得老大老大的,吹得就像极了母亲的ZG,好人没好报,就是因为好人总喜欢把这些大泡泡,把那个用泡泡吹起来的宠然大物当成了母亲的ZG,这像极了自己日复一日精心打造的美梦,纵身一跃,结果,可想而知,只能被鬼魅给一口吞掉了,所以,好人啊,很多时候柔情似水换来的却是万箭穿心,这一点儿也不奇怪的。于是,我终于学会了使用自己手中的利剑,当大泡泡向我滚来时,想乱我心者,刺之;想夺我命者,刺之,想无限的占我光阴者,刺之。我觉得凡是相信好梦创造好梦的人不应该是“落魄”的代名词,好人也应该享受人世间荣华富贵。
“妈的,这臭女人。”我听到了桌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哦,不对,他是在骂我,他站起了抹了抹自己衣服上的酒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又坐回到原位,齐好手中的字牌。
我舒了一口气,连忙扔下了手中的杯子,放下盘子,惊慌失措的逃跑了,躲进了厕所里,似乎被一个黑衣人在追赶着,对了,就是那个曾在在梦里看见的拿着铁勾的想勾走我魂魄的黑衣人,我偷偷的从门缝里望去,并没有人跟着我。
山山水水,诗诗酒酒,古古今今,无无有有,突然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这是一个鬼魅聚集的地方,这里的“有”是不属于我的,玩转“有”“无”,我并不需要去拓展无限的“有”,只需要去面对适合自己的“有”,就足够了,一生不过百年光阴,是追求有限的“有”,无限的“无”,再“无中生有”,我得赶紧去寻找真正的适合自己的“有”。“有”了后,再回到“无”里去,再从“无”中创造出新的“有”。对,红尘世界应该这样的玩的?而这里不是我能呆的地方,凭我单薄的力量,根本不是鬼魅们的对手,我得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整了整衣服,发现屋外没了动静,从厕所的后窗望去,看到有一条通向一楼又从一楼延伸到了很远很远的远到南无的一条羊肠古道,我仿佛又看见在这条古道边上,有一座种满鲜花的磨坊,那里是爱的伊甸园,青木园,只是这古道边的一站,在我的命运里,千万次轮回中,还有笑在生命中最深处的那一抹爱意,正在向我招手。
对,我可以从这条道上溜走了,还得回到一楼去,带上我的小黑猫咪。
回过头,突然又发现旁边还有一间房,那里面没有动静,我好奇的推开了朱红色的铁门,又见一幅壁画一行字:
“假借四大以为身,心本无生因境有。”
壁画里有一座城,名叫无喻城,城里出了一位佛,叫毗舍浮佛,壁画里有一棵树,叫婆罗树,树下有一个侍子,叫寂灭子。
无喻城?婆罗树?
我喜欢这种画里的悠远的意境,舒适的步调,将背靠在了墙壁上,无力的盘地而坐,细细的思索着怎么样从这后面的消防通道里溜走,然后去找到我的小黑猫咪,并且不会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偷偷的从青木园里离去。
时间才过去几分钟,一个嘴里叼着烟的中年女人,破门而入,出现了在我的面前,她应该是这里的女管家吧。
“哟,妹子,你怎么跑到这里面来了?”女人问。
“哦,我是来帮忙干活的。”说着,连忙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干活,你会干什么活?”
“我会,我会干很多活的?”
她从上至下打量了我一翻说:“出去,快出去,我们这里人手已经够了,不需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