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慢而轻柔地拍着丫头的背,不住地安慰道:“不用害怕,不用担心,阿姐在呢,没事了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好不容易将人哄着睡下了,她将人抱上床,轻柔地放在床上,把大丫拽着的外衣也脱下放在她身旁。
随即脸色不好地走了出来,吹着了凉风,又忍不住咳嗽出声。门外立着一位穿着鹊灰色衣裳的侍女,那侍女见状,轻声唤道:“万小姐且先稍等片刻,这样出去又该得病了。”
她又招呼两个侍女过来,拿了些手围、围脖、小手炉、斗篷等物件,直把万宝妆裹得严严实实才罢休。
这令人哭笑不得的行为,竟然让她缓和了十分沉重的心情,总归脸色是没有那么吓人了。
万宝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免多看了两眼这位侍女,想必她在府上的地位也比寻常侍女高些。只有她穿着是鹊灰色的衣裳,深烟色的长裙,人看着倒是不大,纤细灵巧,穿衣行事却这般老成。
她不太懂这些高门府邸里如何与仆役相处,也不能喊着人人平等友好相处吧,只好伸着手任人摆弄:“你家大人在哪呢?”
只见那位地位较高的侍女欠了欠身:“万小姐醒来的事已经遣人去通报大人了,大人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还请万小姐先到前厅等候片刻。”
她便跟着人来到前厅里,原以为府上应该会有很多个侍女或是仆役,毕竟他随意救了一个女子,还安排好几个侍女过来伺候。可是没想到路上并没有看见几个仆役,只有零散几个人在扫雪,有一两个仆役看着年纪还挺小,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好像看见几个腿脚不便利的老人走过去?
她来到前厅里,还没等上一刻钟。正站在一旁欣赏挂在木架上面的刀剑,朱红色的剑柄,看起来就十分锋利的剑刃,白色的剑刃寒光闪烁。
而听到通报的战容肃披着一身风雪匆匆赶来。
看见人站在前厅里,战容肃皱了皱眉头,脸色十分严肃:“你醒了,身体还好吗?”
万宝妆转过身来,苍白的脸色还是显得十分憔悴,只有一双眼睛却依旧明亮清澈。
她看到对方严肃的表情倒也不怕,原来是集会上见过的那位青年,便笑了笑:“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身体已大好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面冷心热又正直善良,却不懂表达,可比那些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人好得多。
“不必言谢。”战容肃表情缓了缓,“听管家说你有事找我,想必是为了你小弟一事。”
万宝妆握拳咳了两声,目光如炬地看过去:“是,大人有什么线索了吗?”
战容肃看了看四处漏风的前厅,示意人往这边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来书房吧。”
听到话的侍女和仆役们面不改色,先小跑着过去生炉火煮茶水,摆上糕点。
万宝妆这才注意到,青年的发梢上还带着白色的雪花,衣裳和鞋上都是雪水,想必是在外一路奔波。
等回到屋子里,终于能把这厚重的一身解开了。
万宝妆把手上的小火炉和手围先放在桌上,伸手就把自己的帽子、围脖、斗篷都给解了放在椅子上,一旁的侍女顺手拿在了手上。
她便冲她笑了笑,谢道:“麻烦你了。”
红衣有些惊讶地接过衣物,倒也不仅仅是因为女郎的礼貌,问道:“万小姐不穿着外衣了吗?”
万宝妆摇了摇头:“不了,这里面很热,出汗了反而不好。”
红衣看了眼大人,战容肃纵容地点了点头,便也不说话了,沉默地拿过衣物放在一旁,然后退下了。
屋里烧了地龙,十分暖和。万宝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中间有个小火炉,正煮着茶水,热气腾腾。
倒也没有啰嗦什么,战容肃倒了杯茶水递给万宝妆,便直奔主题:“当日事发突然,又情况紧急。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我的人已经去追那掳人的贼子,但是他们如此熟悉环境,更是挑选了上元夜这个时间点,我们猜测这想必是团伙作案,还有更多受害的孩子,便想暂时暗中不动,最后连锅端起。”
万宝妆一直紧张地摸着杯沿,听到这里她稍许放心了些,便问道:“大人有在里面看见我阿弟吗?”
战容肃不自然地偏了偏头:“当时那贼人将几位还在一同放在桶里转移到隐藏点,为了认出你小弟,鹰犬需要一些贴身物件,所以未及你允许,先在你家拿了小孩的物件出来,当然,是由你的妹妹去拿的,我们只是在外等候着,别的我们分毫未看。”
万宝妆笑了笑,露出浅浅的酒窝:“这都是小事,那情况如何?”
战容肃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你放心,你小弟在那个隐藏点里,我的人一直暗中观察着,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
“那就好,那就好。”万宝妆眨了眨眼睛,这才忍不住咳嗽出声,“咳咳......”
她湿润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水光,若不是自己掉以轻心,在人群拨乱的地方松开小孩的手,他也不会被人贩子带走。
“还有一事。”说到这,战容肃有些迟疑了。
万宝妆抬眼望过去,青年好像有些羞赧,这是怎么了?
战容肃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非常抱歉,那日救你,是事态紧急,如果你.......”
“啊,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介意的。”听到这万宝妆就明白了,青年是因为当日的人工呼吸。
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是安全救援知识罢了,她倒也不会这一点而去难为青年,反倒是来安慰青年:“大人不用介意这个,这只是单纯的安全救援知识,仅仅是为了救人罢了。”
战容肃愣了愣,好一会才附言道:“这样啊。”
万宝妆脸颊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回事,染上了一丝胭脂色,倒没有刚才那么虚弱苍白了,她大方地笑了笑:“是啊。”
战容肃便问道:“这个溺水救助的‘安全救援知识’是何人交予你的?方便告知一番吗?”
“这个啊,这是我的‘老师们’教我的。”万宝妆想了想,传道授业解惑者,是为师也,千年后的各位都是自己的老师。
青年像是有些急迫地追问道:“他们可还在?完整的救助方法是什么?”
“咳咳。”万宝妆摇了摇头,“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样。”
“不过这个救助方法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战容肃听完这个“溺水救助知识”以后,坐在位置上沉默了许久,眼神晦涩不明。
万宝妆有些不明白青年为何有些......落寞失神,她倒也没多问,或许青年从前也遇到过同样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