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方至,洛家兄弟告别,洛子川相约慕玘三日后七夕同游,考虑到乔装游玩,男女皆可,妇孺皆可,慕玘便答应了。
“你那日生辰,我自然是要作陪的。”慕玘莞尔一笑,俨然无方。
她房外的合欢开得正好。
宫人陆陆续续行礼退下,院内只剩下了自己人。
言欢和婉儿服侍慕玘宽衣梳洗,到了房中,夜色全部下来,言欢才缓缓开口:“小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慕玘微微抬眸,“那日出门去,也不是专为了子川的。”
七夕,外头人多,有些人,自然也好见上一见。
言欢想了一想,“这几日小姐的布置,就是为这一天吗?”
慕玘在府内,安排婚事,也悄悄派遣了府中旧人往来祁山,暗中书信,邀请那人会面。
“我也好久没见二兄长了。”慕玘在桌前坐下,微微笑着,“他躲着我这么些天,也该见我了。”
转眼到了七夕。
慕玘心下有些不宁,虽然知晓今晚目的,但终究是要和子川一起。
她不愿意他知晓这些的,尤其是看到自己深陷如此。
他是一定会跳进来的。
而他,本该拥有平静的生活了。
慕玘抚摸着手上的玉镯,却见婉儿走了进来。
“小姐,皇上给您送了东西来。”
说着便打开精巧的礼盒,里面是一枚黛色的珠钗,竟然是茉莉的花样,精致小巧,如真的一般。花蕊处镶一颗珍宝,虽小,但胜在光彩夺目。
婉儿眼见如此,便笑道:“这物件儿,可好看呢。”
慕玘微笑不语,怔怔抚着玉镯,良久,才点头叫婉儿把珠钗收起来。“皇上还说了什么?”
“只是说,今日乞巧,娘娘一定会出门游玩,若有兴致,戴上赏玩也好。”
婉儿觑着小姐神色,知晓并不好多言,便也将此物放在一边了。
慕玘收拾一番,前去花厅,果不其然,一掀开门帘就被周郎拽住了衣角。
“我说什么来着,这丫头,果真不会第一时间来找我的。”
她有些惊愕,却也只是一瞬间。
周郎的性格,怎么会允许自己占了下风。于是故作皱眉:“我就知道二兄长不会躲着我的。”
说完拍下他揪着自己衣角的手,“休要弄坏了我今日的衣衫。”
周郎腾出另一只手引向一处:“我这不赔罪来了吗,你坐下吧。”
说完随着慕玘在一边坐下。
慕玘心中竟然生出几分亲切来。
慕轩看着二人,还是从前模样,一见面就互掐。
也是,两人年岁相当,一般,慕玘是不会承认周朗是自己兄长这件事的,实在是周朗喜欢找妹妹的毛病。
两人一见面就打打闹闹。
慕轩摇头:“诶呀,这么久不见,两只小猫还没有顺毛吗,还像个孩子,吵吵闹闹的。”
周朗笑着:“这可奇了,可是你家妹妹无礼在先,对我这个贵客不周到。迟到不说,还不许我逗逗她了?”
慕玘白了一眼:“你什么时候不逗我。”
周朗还想回嘴一句,便被慕轩止住了,“好了,你们安心些吧。还不快点常常我家的饭菜,省的你有说三道四的,怪我们不周到。”
周朗想了想,点点头:“果真,好久没吃你们家的菜了。”
说着众人转到饭桌上去,满席家常。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周朗本就是个开朗的性子,一会儿夸这个,一会儿平常那个,聒噪着嗓门,叫慕玘也笑着多说了好些话。
“今日找你过来,也确实有事。”原本就满怀心事的慕轩看到妹妹安好了些,才敢开口。
周朗边吃着,也不抬头:“你想说什么。”
“皇上抓着静王谋反之事不放,叫六王爷暗中加入调查,竟是连沈家都不信的。”慕轩淡淡说道,似乎说的是与自己无关的事,说的话确是叫人害怕的。
“帝王从来疑心,他既封了玘玘做皇后,又给了你学士职位,意在恢复你家的荣耀,还有什么意外么?”
周朗偷撇了一眼自管自用膳事不关己的玘儿,然后问向慕轩。
“你相信,我家是谋反的?”慕轩刻意压低声音,屋子里虽然都是自家的人。
慕轩,十分不甘。
“祁山和慕家素来有裙带关系,你家的品行我能不知?祁山掌门从来洞察人心精明的跟什么似得,还会看错人家品行?”
周朗话语轻松,却是不置可否,慕家从来以品行高贵著称,从不做害人的事情
这一回怕是被看不惯的人狠狠的插了一刀,差一点就要将世上难得不多的忠心护主之人一网打尽。
“周朗也觉得静王谋反之外另有操纵?”
皇家储位争夺从来都是黑暗残忍的,太多人为了这个位置,将自己想做的事情藏得太深,用一个个的事件来铺路,以此走向最高的目标。
后宫是前朝的附属品,所以后宫做的事,亦是一味的争夺,只不过前朝更多明里暗地的厮杀,一不留神就是天翻地覆,后宫,只不过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罢了。都是一样的。
他们说话不忌讳慕玘在旁,也是想听听她的意见。
慕玘是极其聪慧的女子,喜读兵书史书,对历史上发生过的政变之事多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每每慕相与慕轩在朝堂上遇到难题,往往都是慕玘一语道破的。
“女子不宜干政,你们好歹忌讳着我在旁边吧。”慕玘没有抬头,依旧冷淡。“知道太多,反而不好,伴君如伴虎,玘儿实在是不敢。”
慕轩和周朗恍惚,慕玘或许是看事太毒了。
“妹妹的意思是?”慕轩直直问道。
慕玘用完膳,漱完口,婉儿和言欢出去,剩下兄妹二人和周朗,她微笑着:“玘儿要说后宫前朝,我们每个人都明白的。”
“你是说,主谋囊括了后宫和前朝?”
“他们要的无非是帝位,太子成了皇上,纵使他是一位英明决断的帝王,也挣脱不了前朝篡位势力的余孽。”
慕轩和周朗深吸一口气,慕玘从来一语惊人。
慕玘道:“祁山和慕家连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哥哥,我们受了帝王家太多冤屈,不能偷生,也不能着急太过反而自乱阵脚。”
“那妹妹的意思是?”
慕轩重复,自她生病以后,冷静聪慧更胜一筹。
慕玘微笑,“不慌张,不急躁,不要被有心之人随意钻了空子,才是自保。至于报仇,”她顿了一顿,看向神色坚定的周朗,“我知道你不喜这些争斗,我也不喜,但是没有办法,我们必须卷进去。”
周朗是祁山先代掌门的长孙,在他之前,生父周徐应当继承祁山重任做掌门,只是不小心闯进’血凤’禁地,知道了皇家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密,被迫成为凤血统领,为静王之父魏昱王事,魏昱是先帝的兄长,本是妃子所生,却非嫡长,没有继承大统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