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让我说着了吧。”
毕九一夜好睡,醒来时见熬了一宿的一郎果然没被李小娘子带去,继续道:“都说了让你睡,你偏不!今日这不就又让那新来的抢了车夫的活计!”
自一郎接替阿功成了小娘子的门子和车夫,小娘子但要出门都是用他的。
直到来了人生地不熟的广固。
德音在看房时只一句话就让小娘子看出心计得用,他儿子阿保也迅速因为熟悉广固街巷,成了采买。
昨晚因为忧心小娘子婚事,一郎难以入眠,今日竟让小娘子出门时,身边只一个阿糖是费县带出来的人!
“听兄弟一句劝,你得赶紧熟悉这里,不然早晚就只能当个门子了!”
一郎睡眠不足,屋子也让毕九扔得到处都是的衣裳霍霍得乱七八糟,木木的脑子突然转动了一下:“你为什么非得让我跟阿保争?”
按理,他也没少毕九的经费,小娘子就算以后都把车夫换成阿保,对毕九来说也没什么坏处。他怎么突然这样挑唆?
毕九一愣,然后讪讪的道:“行!都是兄弟我多嘴多舌!为你好还好出歪心思了!走了!”
门房离大门很近,他也就在门口随便听了听,知道门里门外没有外人,就直接出去了。
一郎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突然想,毕九为什么这么“专业”呢?有了这些“技艺”,所以他才能是个混混老大,能“打听”到小娘子需要的消息吗?自己是不是应该跟他好好学学,以后自己对小娘子才会更有用?
不过,很少一夜不睡的一郎实在是困顿的不行,想法不过一瞬,无法深思,便只能把毕九用过的被褥换了,然后睡下。
一郎两眼一闭就是黑甜一觉。
无梦的黑暗,如同日光、月华一样,上至帝王将相下至黎民百姓,只要能睡得着都能享受。
回家的路上,少了许多烦忧的德音叫春日暖阳晒着,坐在车辕上靠着儿子也眯眼享受了一会儿。
顾荣派去迎顾禺归家的四个亲兵,轮流趴在小跑的马背上,也享受了一段。然后在冀州境内分道扬镳,两个继续往前去涉县,两个朝另一条绕远的路上奔去。
只有希望可以永远不再醒来的顾禺,无法超脱出清醒的地狱。
自被带回了县衙,涉县县长特意安排自己的侍女伺候他。
虽然闵大夫不让人过度移动他,但侍女也细心的给他擦洗了全身。饥渴被满足后,五脏六腑就运转起来,没多久,他就闻到了尿味。
这样干净的客室,如何突然会有这样不雅的味道传来呢?
来给他喂药的侍女盯着他被子慢慢印湿的惊恐表情,回答了他。
顾禺两眼紧闭,牙关死咬的咯吱作响,可也掩盖不住侍女给他换被褥和衣服的窸窸窣窣。
杀了我!
求求谁来杀了我吧!
我怎么当时不死了呢!
哪怕现在晕死过去也行!
怎样都好!
别让我亲眼看着自己……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