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接过老书童地上的热帕子,费习仰头敷在眼上,舒服的喟叹一声。
他下首费雍等文佐却还在巴拉算筹。
将算好的数字誊抄在账簿上,费雍这才揉着脖子,想站起走走。
结果他起的急了,眼前突然一黑,要不是身后书童手快,就倒了。
“郎君!郎君这……这是怎么了!”
书童的惊叫吓了费习一跳,扔下热毛巾就要过来看。
老书童赶紧撑着他的腰扶他过去。
几个书佐也唬了一跳,都看过来。
“无事……别叫!”扶着书童站稳,费雍赶紧安抚阿耶:“阿耶莫慌,就是一时起的急了。”
李清送了第一批粮秣出屯田营门,才回来,就见费雍被书童和费习扶着,晃晃悠悠,赶紧快走几步:“子诚这是怎了?快去!快去找大夫来。”
屯田一般不参战,所以连个军医都没有。
“东翁莫慌,雍无大碍……只是一时起的急了!”费雍已经缓过劲儿了。推开书童扶着腰疼的阿耶回去坐下。
李清看父子二人都累得病了,也是心疼,“账也别急了,怎么算也生不出粮食,还是再想他法吧。”
屯田有供养大军之责,兖州也不止这一处军屯。可惜今年大旱,哪怕他们立刻改种耐旱的高梁,也不够大军俩月的消耗。
顾禺自从收到换防并州的军令,当天就给陛下上了哭穷的奏疏。
陛下却只让他从兖州带粮食走。
兖州使君倒是给了,可给的太少了!大军一路嚼用过后,全军上下顿顿喝稀的也就够仨月。
仨月以后怎么办?
到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何况并州如今饿殍遍地。
顾禺亲自去陈留开常仓,说仓里已经给并州输送了好几次粮食,剩下的都是陈留自己的活命粮,再不能出一勺了!
顾禺好说歹说,可陈留县长就是不开仓,最后竟然在常仓大门口一躺,大喊:要粮食得从他身上踏过去!
董暾看着周围看热闹的陈留人越来越多,只能拉着顾禺回大营。
回去的路上,顾禺气的不行,恨声道:“真该让禺踩着他进去看看!里面恐怕只有饿死的老虫(老鼠)!”
董暾长叹一口气。
自上次病重后,他的身子就不如以前了,将军特许他常住陈留寓所将养身子。三两月来,他可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陈留开仓给并州送粮的风声。
倒是陈留本地大户的粮商隔三差五的往外卖粮食给行商。
一行人回到辕门,正见屯田的兵士护着一车一车的粮秣进营。
看着地上深深的车辙,顾禺第一百次的庆幸当初让丈人就职典农都尉。
董暾召来负责押送的屯田文佐,看了看这批粮食的明细,然后将文书还给文佐,让他去找仓曹主簿去交接。
“如何?”顾禺等他回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