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通过亲兵对顾禺的一二了解,萦芯又把回信几处改了改,然后让阿糖抄写前三页,只自己工工整整的写了最后一页许婚的内容。
将信封好,萦芯让还在沉思的一郎叫来亲兵奎木,亲手把信教给他。
看着奎木垂眸特别知礼的样子,萦芯淡淡的道:“替我给将军传句话,除了信上的,不要多想。”
这句提醒不能落在纸面上,但是,萦芯知道,顾禺能明白其中含义,并且随着时间越临近老将军的丧期,他越没有其他选择。
这场婚姻,从顾禺的蒙骗,变成了顾禺的城下之盟。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里孝道在政治上的权威,束缚着顾禺无法挣脱。
奎木一摸回信的厚度,还以为将军的事儿有门儿,但是再听李氏女娘的话音又不像,不敢多言多看,怕给将军添乱,只肃声道:“是。”
仔细验看过信封和漆封完好,奎木后退两步,把信揣怀里暗袋,上了洗涮一新的大乖乖,带着一堆李氏出品的干粮,快马走了。
因着李家近期总来军中急递,周围邻居都有点皮紧,生怕要出战事。
李小娘子这十几年已经落下了“八卦终结者”的美名。不管你有啥消息跟她说,她都不外传;你想跟她打听,也是一个有用的标点符号都问不出来,她有闲心时还反过来跟你套话!
李藿夫妇一个天天上学,一个傻乎乎的就知道带孩子,大家也就不在李家四口身上琢磨,都借机去华府问。
华府也不会乱传还未定的李家亲事,至多为了稳定县里上层人的心,华夫人才说了:“是好事儿。”
李家还有什么好事儿?
难道李清已经权威大到能用军中急递给女儿议婚了?还是在军中找到赘婿了?
只要不是战事,爱啥啥吧。
费县上层的心总算平静了。看完信,收到奎木带话的顾禺却久久不能释怀。
奎木偷眼瞧着向来果断的将军在地上转圈,心下忐忑,怕是自己当初的行径让李氏女娘不喜,耽误了将军的“大事”。
顾禺转悠半天,突然回身问他:“你见到李氏小娘子了?”
奎木头皮一紧,“是!”
“她……什么样?”
闻言,奎木抬眼偷看将军,将军竟然迅速把视线别开了。
奎木腹内大笑:我的个大乖乖啊!
可他不敢表现出来,只垂眸肃容道:“李小娘子身量六尺,身材瘦削,身穿上浅下深的水色衣袍(那叫渐变色!),没带耳环,发髻上都是小珍珠的……”
顾禺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一听他看的这么仔细却完美的避过了相貌不提,就咬牙斥道:“我问的是相貌!”
“肤白眼大!说话声音跟人一样好听!”奎木一个立正,朗声道。
要不是奎木憋笑咬的下颌线直动,顾禺真想抽他鞭子!
“滚滚滚!”
奎木退着除了营房门,却没走远,果然就听将军道:“回来。”
他小跑着回去,脸上的喜色已经憋不住了,“嘿嘿嘿,将军‘大事’可是成了?”
“你少打听!”白了自小跟自己长大的亲兵一眼,顾禺心想,自己都不是初婚,怎么这么纠结?
他整理了下表情,很淡定的问:“把你在李家的事儿说说。”
奎木便将李家的见闻说了,还发表了几句主观的观察结果:“……那小门子经验太少,心思就差写脸上了,还想灌醉标下,标下随便几口就把他们都喝趴下了!不过这哥儿几个喝多了也不乱说话,还行……李家什么都好,就是酒太一般了!……”
这货祖上是好几代的斥候,后来他阿耶被老将军看中带在了身边,他也命好跟了小将军长大,的确比野路子出身的一郎多了许多探子这方面的经验。
顾禺听了,点点头,说:“知道了,去吧。”
奎木这才真的走了,他的大乖乖跑了这么老远,还没洗刷呢。
将李小娘子的回信再翻开,前三页写的这样符合他的“利益”,却也划定了他的“范围”。
信里还有一个未开封的信笺,他虽没看,却也知道内容,只暗赞李小娘子周全。
外面的三页是跟他交涉,里面的信封才是给她阿耶的回复。
这样,全了这场“虚假的婚姻”里为父、为夫两个男人的颜面,也让顾禺更加羞愧最开始的蒙蔽。
这样蕙质兰心,闻一知十的女娘,他当诚心求娶的……
只盼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