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阳乾元十三年。 晋州,太原府。 晋王府。 有很多问题摆在裴麟的面前,同时也有很多答案,也摆在他的面前。 如果没有猜错,眼前的人应该是韶阳王朝至尊之下第一人,晋王。 晋州便是他的封地。 韶阳皇子亲临征战,似乎是一个约定成俗的事情。 最近太原府外战事四起,五皇子定然就是统帅。 裴麟看着晋王。 晋王也看着裴麟。 裴麟早已汗流浃背,事情似乎又超出了自己的掌控:“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现如今,只能装傻,看看能不能躲过去。 晋王微微一笑,“要么成为我手中的棋子,要么成为棋盘外的弃子。” 听到这话,裴麟心里一凉,坏了,这王爷是铁了心要把自己拉进漩涡。 这不是他一个升斗小民能够参与的,但似乎,没得选。 裴麟的手在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不想死,但是也不想杀人,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此时的裴麟甚至不敢直视那个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五皇子赵元。 “三叔,我要和他对弈一局。” 晋王听到赵元的要求,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直直的盯着这个侄儿,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怎么,运筹帷幄的国之柱石,堂堂晋王也会害怕么?” 面对五皇子的讥讽,晋王依旧淡然的盯着对方,半晌过后,他突然温和的笑了笑。 “自无不可。” 房间里只留下了一直为赵元奉茶的侍卫。 起风了。 暮色霭霭,金光洒满整個太原府。 晋王端坐阁楼上,身后的侍卫走上前,为他裹上一条毛毯。 “王爷,结束了,赵元自戕而死。” 紧接着,阁楼之下那扇门被推开了。 裴麟仰起头,看着阳光之上的晋王,眼神怔然。 晋王挥了挥手,“送殿下回厢房。” 随即起身转入内阁。 赵元和裴麟的棋谱,已被坐在桌旁的老人复盘在桌上。 晋王看着棋盘上的残局,嗤笑道:“必死之人做的局,有何用处?” 老者道:“王爷,五殿下一直在给裴麟灌输他临死前的执念,想要反叛您的意味,谁料想到王爷技高一筹,釜底抽薪,所有的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 晋王看得出棋局,自然也看得出意味,当然也能理解,那个被自己迫害到最终消亡的皇子,死对他来说,是解脱。 老人端起茶杯,瞩目那棋盘良久,“裴麟开局天元,棋盘正中,废棋中的废棋,却有龙盘虎踞之势,裴麟此子谋智不在赵元之下,但纵观棋局,从第一手开始处处避让,只守不攻,此局就算是下到最后,只能是和棋。” 晋王望着天边的霞云,“此子在街头下棋,三年从无败绩,赢和之势掌握得游刃有余,可如今这局,他自知生命攸关,不可逞一时之强。他啊,在向本王祈命。” 裴麟想的确实是保命。 回到别苑里坐在桌旁的他,整个衣衫全部湿透,心中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刚才的对弈,对于他来说可谓是生死一线。 他总要做些什么,让自己能活下去。 正因如此,方才那盘棋,他才会表现得坐以待毙,但棋中深意,只有他自己明白。 如果没有猜错,这盘棋恐怕已经摆在晋王面前了。 晋王想要他顶替五皇子这事已成定局。 他必须要在晋王的眼里表现出听话、好掌控的样子。 他得做一个合格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