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惦念也就算了,可你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居然也跟着他们同流合污,祈恒越,你好大的胆子!”
周帝越说越气愤,胸口剧烈起伏,那目光犹如要将祈容生吞活剥了一般。
面对周帝的盛怒,祈容连忙撩袍跪下,“臣罪该万死!”
周帝面色阴沉地盯着祈容。
半晌,他忽地笑了起来,“不错,你确实罪该万死。”
黄忠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他分明从周帝的话语中听出了杀意,这次麻烦大了。
唉,祈世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
私库就是陛下的逆鳞,谁触谁死。
还挑陛下盛怒的时候火上烧油,那不是存心找死嘛。
他有心想帮一帮祈容,又恐惹祸上身,被周帝一并惦记上,一时犹豫不决。
正僵持之时,有小太监碎步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知道了。”在示意小太监退下后,黄忠来到周帝身边,小心翼翼地道:“陛下,百官都在长生殿外跪着,这天寒地冻的,只怕诸位大人受不住。”
这件事,令周帝脸色又难看了数分,寒声道:“他们要跪就跪着,受不住也是他们的事,死了活该!”
他将重重搁下喝了一半的长生茶,起身在殿中烦躁地来回踱步,在金砖上留下一个个足印。
往往旧的还没未去,新的便又印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周帝在祈容身前驻足,寒声道:“你有多大的把握?”
“七成。”
“倒是不低,但朕要如何相信你?或者说……相信那个颜惜微。”周帝冷然追问。
祈容咬一咬牙,抬头迎向周帝审视的目光,“臣愿意拿镇南侯府与朱家来做担保!”
“朱家?”周帝挑一挑眉,颇有几分诧异。
“是!”祈容斩钉截铁地应着,随即道:“若是三年后,不能填补陛下私库的亏空,镇南侯府与朱家所有家财,悉数充入私库之中。”
朱家什么情况,他是清楚的,这么多年休养生息积累下来的财富,相比他的私库也差不多了;
这般算来,倒是也不亏。
周帝心念电转,表面依旧冰冷丛意,“你做得了朱家的主?还有祈守章,他会答应?”
“朱伯父虽是一个商人,却心怀天下大义,当年就曾拿出一半家产来资助大周与外敌的那场仗;臣相信,一定能够说服他。”
“至于父亲,他常教导为臣,为人臣子,当为陛下,为进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
周帝看着他,目光阴晴不定,“朕等着你的消息。”
“多谢陛下。”
在周帝没看到的地方,祈容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表面看来,在这场君权与臣权的较量中,周帝占尽上风,强硬霸道,不容置疑;
实际上,他已经在不知不觉地妥协了。
而君权,一旦有了妥协,就不再是那么的至高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