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有人惦记上了自己的私房钱,周帝自是勃然大怒,指着那群武将的鼻子一顿怒斥,若非百官拦着,非得拉出去一顿廷杖不可。
周帝原以为这件事是那群武将的一厢情愿,闹腾一下也就结束了;一群大老粗,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以江一道为首的内阁竟也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请求自己以大局为重,将私库拿出来充做军费。
接二连三的被人惦记,周帝就像被踩了痛处的猫,盯着江一道等人的眼神,阴郁得犹如要噬人一般。
内阁众人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但无论首辅江一道还是次辅严阶,都忍不住微微发软的双腿,没有往后退。
既然决定站出来,就注定了没有退路。
就在周帝惊怒交加的时候,刚刚交出四座粮仓的赵真,竟然也站出来;和内阁的目的一样,劝周帝让出私库,以做军费。
“退朝!”
周帝怒喝一声,拂袖离开了大殿,留下跪地不起的百官。
严阶收回望向背影的目光,神色复杂地望着身旁的江一道,“我们是不是逼得太狠了些?”
“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后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江一道起身,拍一拍身上的灰,道:“走吧,咱们去外头跪着,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
严阶沉默片刻,到底也跟着出去一道跪着了。
有了他们二人做表率,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除了零星几个实在老迈体弱,走几步都喘的,其余官员全部顶着严寒跪在了外头。
这些人当中未必是真的心系百姓社稷,但他们懂得,若是突厥再次攻破边城,甚至挥师京都,那将会是……他们的末日。
这一次,既是君权与臣权的较量,也是生与死搏弈,他们……没有退路。
祈容没有跪在外头,而是去求见了周帝。
“怎么,连你也想来逼朕?”一身道袍的周帝阴沉沉地盯着祈容,眼底有阴郁的火星在跳跃,随时会化做一道熊熊烈焰。
“臣万万不敢。”
“哼,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祈容诚惶诚恐的态度令周帝颇为受用,尽管仍是呵斥的话,但语气无疑温和了许多。
“陛下英明。”
“行了。”周帝接过黄忠递来的长生茶,徐徐抿了一口,“说吧,什么事?”
饮了长生茶数月,周帝头发已是黑了许多,只是两鬓还有些灰白残留,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年轻了十岁。
这个转变让他欣喜若狂,对长生茶的需求也越来越大,已经不满足早晚各一次。
祈容将昨夜用来说服江一道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当然,略有改动,毕竟此刻的听众是周帝,他得站在后者的角度去讲这个事。
“所以,你也是来说服朕的?”周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恶。
“臣是来替陛下解忧的。”
“呵呵。”周帝目光从他身上缓缓刮过,阴恻恻地道:“如此说来,朕倒还要感谢你了?”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份内之事,不敢遨功……”
“啪!”
周帝狠狠一掌拍在扶手上,将黄忠等一众内监吓了一跳,急忙垂低了头,唯恐多看一眼就会惹祸上身。
只见周帝目光森然地盯着祈容,“你若真想为朕分忧,就不会想方设法地让朕把私库交出去。
明明是这群人尸位素餐,以致国库空虚,钱粮两缺,却要朕拿自己的私库去填补这个窟窿,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