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这会儿天寒地冻,雪也不知道还要下多久,您还是上马车吧。”
这一路上,观言不记得自己问多少次了,无一例外都换来祈容的摇头。
他就这么顺着惜微的脚印,跟在后面,明明已经冻得脸色青紫,即始终不肯上马车。
“可是再这样下去,您身子会受不了的。”观言不死心地规劝着。
“我自己有数,没事。”
“有数有数,您一遇到长姑娘,什么时候有数过了。”观言在心里生气地嘟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努力用伞替他挡住头顶簌簌落下的雪。
不知走了多久,一条缓缓流动河拦住了惜微的去路,她也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岸边默默看着那一片片雪花飘入河中,消失无踪。
这样不知站了多久,惜微突然动了,缓步往前走去。
但没走几步,就被一只手死死攥住了胳膊,耳边传响祈容惊怒交加的低吼声,“颜惜微,你疯了?!”
疯?
颜惜微茫然,不解其意。
“为了一个男人,就连性命都不要了;颜惜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
祈容面色铁青地斥着,刚才那一幕,是真将他吓到了,直至这会儿,心脏还在胸口狂跳,仿佛随时会从喉咙里蹦出来。
性命?
这一次,颜惜微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看去,方才发现,自己竟离着河水只剩下一步之遥,刚才若非祈容及时拉住,她这会儿已是掉入河中,性命危矣。
她刚才……真的是想死吗?
颜惜微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了……
她没想寻死,只是恍惚间看到了母亲与小妹,她们在看戏,母亲瞧见了她,十分高兴,招手让她过去……
“我没有……”她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如垂垂老妇。
祈容哪里会相信,急切而又焦灼地斥道:“若不是想寻死,你往河里走什么?”
顿一顿,他又痛声道:“我知道你对宋涟一往情深,今日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是惜微……你的人生并不止宋涟一个,你还有伯父伯母,还有惜微与小妹,还有……还有福伯,你若出事,他们又该怎么办?”
祈容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惜微身影,他原本想说“还有我”,又怕这种时候说出来,会增加惜微内心的负担,硬生生改成了“福伯。”
颜惜微默默不语,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不断落在坠着青丝绦的油纸伞上,不过片刻,就积了薄薄一层。
观言在一旁等了又等,见两人始终不动,实在按捺不住,上前劝说道:“长姑娘,有什么话咱们上马车说吧,这里实在太冷了。”
他没有去问祈容,只要长姑娘肯上车,还怕自家世子不跟着吗?
长姑娘才是问题的根源。
颜惜微看了一眼面色冻得发青的祈容,缓缓点头。
见她答应,观言松了一口气,赶紧示意观善把车门打开,待两人上车后,赶紧把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