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第一缕凉风吹满京城的时候,一行七八辆马车出现在城外,缓缓往城门驶来。
正在巡视的城门吏瞧见那一辆辆精工打造的马车,面色一变,赶紧拦住准备上前检查路引的士兵,“本官去。”
一名士兵看着亲自迎上去,又毕恭毕敬站在马车前的城门吏,捅一捅旁边的同伴,好奇地问道:“这马车也没挂哪一位大人的名号啊,怎么大人如此紧张?”
旁边的人低笑道:“说你没眼力你还不信,你往车门右侧看看。”
在他的提醒下,那名士兵勉强看到了一个“祈”字,就刻在马车右侧的位置,因为与车框同色,所以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祈……
京城里,姓祈的世家,就只有一户……
镇南侯。
在他们窃窃私语之时,城门吏已经检查好了路引,毕恭毕敬地送马车离开。
祈容先将永宁送回淮阳王府,方才折回镇南侯府。
一进府,祈容就立刻去了书房,他知道,每天这个时辰,只要没有意外,父亲都会在书房里。
果不其然,叩门之后,屋里响起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进来。”
祈容正一正衣冠,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的窗半敞着,窗外栽种的一株金桂已然悄然绽放,香气弥漫,不时被秋风吹入书房之中。
“儿子给父亲请安,父亲安康。”祈容双膝及地,端端正正地朝伏首书案的中年男人行了一礼。
“舍得回来?”男人抬起头,那是一张与祈容颇为神似的脸庞,只是他的五官更加冷硬刚毅,再加不苟言笑的神情,让人不敢亲近。
他就是镇南侯祈守章。
祈容闻言,连忙俯下身去,以额触地,“儿子知罪,请父亲责罚。”
祈守章绕过宽大的书案,来到他身前,垂目落在跪伏于脚前的祈容,目光淡漠冷然,很难相信,这是一个父亲看儿子的眼神。
半晌,他转身来到朱红长窗前,背对着祈容道:“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让你把狼影卫都带去了,平日里你可舍不得动用他们。”
“是。”祈容恭敬地答应,将乐平县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包括烟月以及隐藏在她背后的那个主使者。
面对这段几乎算得上惊心动魄的经历,祈守章神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不知是事先知晓,还是生性如此。
他盯着几只落在桂花上的蜜蜂,淡淡道:“连当年闻名江湖的毒蝎仙子都投靠麾下,供其驱策,看来颜家得罪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查出身份了吗?”
“没有。”祈容摇头,“周翰,梁冲都死了,只剩下颜伯父一人,但他始终想不起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祈守章转过身,低头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祈容,冷冷道:“你行事素来谨慎仔细,为何这次这般冲动冒失?你应该知道,得罪这样一个神秘莫测的人,对侯府有百害而无一利。”
面对祈守章的问罪,祈容没有试图推脱,如实道:“儿子知道,所以儿子愿意一力承担!”
“好一句一力承担。”祈守章闻言一阵冷笑,“事关侯府荣衰,祈氏一族安危,你拿什么来承担?还是你现在得了圣眷,觉得可以不将满朝公卿贵胄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