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组后排,方绪宁和几个男生正凑一块闹腾,劳动委员周凯从四组后面走了过来,唤他说:“宁哥,你和明哥峥哥,还有马乐、江念慈是同一组做值日,每星期五早晚两次,扫操场我们班的卫生区。”
方绪宁扬眉,“啥?”
活久见,第一次有人喊他做值日呢。
他脸色震惊,周围几个男生顿时哈哈大笑,有人抬手推了周凯一把,“凯子牛逼,敢喊你宁哥做值日。”
周凯个子高,长得也浓眉大眼,却是那种性格偏内敛的男生。
从前没接触过方绪宁他们,现在也不怎么想产生交集。今天早上要打扫卫生,他都没专门通知。
可第一节课前,他看见江念慈和马乐两个人,拿着笤帚从操场回来了。
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最后一节课纠结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过来,提醒一下三位大佬。
这会儿肩膀被人拍,又被一群人围着笑,他脸色有些尴尬,还想再说点什么,听前面闻峥喊了声,“方绪宁。”
方绪宁瞬间扭头过去,“哥,你说。”
闻峥道:“拿了扫把下来。”
方绪宁:“……”
目送他迈着长腿出了教室,瞧着没有在开玩笑的样子。方绪宁后知后觉,拿肩膀撞撞周逾明,“这人,到底什么意思呀?”
周逾明斜睨他一眼,“你傻啊。”
方绪宁:“……操。”
-
操场一角。
江念慈戴着个一次性的白色口罩,拿着笤帚,低头,认认真真地扫地。
她妈说得对,她从小就不是那种聪明孩子,反而特别老实,老实到有些傻的地步。妈妈是教师,爸爸是警察,她幼儿园是在老家县城上的。因为爸爸妈妈工作太忙,经常就是——全班孩子都被接回去了,她爸妈还没赶来。老师就会让她和其他班剩下的小朋友一起,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等。
偶尔老师也不耐烦,想离开一小会儿,便会说:“你们乖乖坐在台阶上,不要乱跑。”
她便抱着自己的小书包,隔着学校的铁艺栅栏门,一动不动地坐在那,眼睛盯着外面看。
其他孩子没这么听话。
基本等老师一走,便会跑去玩滑梯、沙坑、跷跷板。有那调皮的小男孩瞧见她坐那不动,还会拿沙子丢她,喊她一起玩儿。
她也不动,顶多拍拍衣服,换个方向。
老师过来看见,会说她:“小朋友朝你扔东西要躲开知道吗?这孩子,太实诚了。”
妈妈接上她也会说:“你这孩子,怎么老实巴交的。我没来你就和其他小朋友玩一会儿呀,就傻乎乎等着?”
可大概是天性使然,她就这么长大了。
没有其他女孩子活泼,也从没被人夸过可爱,遇到不开心的事就默默消化,忍一忍都能过去。
今天做值日。
值日表排好后她就知道了,也知道闻峥他们跟她一组。可想了想,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通知他们。
下午这一会儿,天空被火烧云染成一片瑰丽红色。操场上梧桐树高大,蝉声停歇,不时有几只麻雀,扑腾开翅膀朝远处飞去。
近处的篮环下,有一群男生在跳着抢球,笑笑闹闹的,一个个精神抖擞,说话用喊的,好像身上用不完的劲儿,特别有活力。
闻峥从边上走,有人突然喊了声:“呦,这不闻少爷么?手里拿个扫把,是被罚打扫卫生了?”
闻峥偏头,发现是高三一帮体育生。
他懒得理,走到江念慈跟前,垂眸问:“扫哪儿?”
江念慈抬头,白色口罩遮了大半张脸,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和他对视一秒后,很快移开。
偏头看向旁边一排梧桐树,她说:“就……长度第一棵树到第八棵树,宽度围墙到那边第一个篮环,这一片。”
闻峥目光扫视一周,“这么多?”
“一会儿就扫完了。”
江念慈没想到他会来,声音呐呐。
挺乖的样子。
好像忘了昨天差点被他欺负到哭。
闻峥用目光锁着她,神色不自觉地变得柔和,唇角染上一抹笑,微微俯低身子,试探着问:“早上就你们俩扫?没吃早饭啊?”
江念慈迟疑了一下,“吃了面包。”
问什么答什么。
闻峥有被取悦到,想要再说几句。突然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裹着疾风而来,伴随着方绪宁在远处一声大喊,“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