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刻左侧的眉毛微微一抖,继续运行气息,赵谦等了一会见他不说话,焦躁了起来:“有几个平时就是刺头,起哄闹事不在话下,军事操练他们要闹,三法司办案他们也要闹,王爷来了他们还要闹,大大小小林林总总多少回了,哪有这样的学子,捅出那么多的篓子,却一点惩罚也不曾受过,眼下闹成了四大学院混战,这样闹下去,出了事,还不是院监来担?要我说,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敲打敲打他们,杀鸡儆猴,好让他们知道知道书院是有规矩的地方。”
赵谦说完又等了一会还是不见宋刻说话,只好催促道:“院监,您老人家拿个主意?”
宋刻终于开口了:“你说说如何处置才好?”
“那当然是……”赵谦就把“退学”二字脱口而出了,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事关重大,他就是再不把宋刻放在眼里,也不能自已提出来,得想法子让他说。
“赵直学不会想说退学吧?”
赵谦明明就是这么想的,可这话让宋刻说出来,就不能承认了:“退学一事,事关重大。”
模棱两可,并不说死。
宋刻闭着眼,还是慢吞吞地:“不慌!闹便让他们闹去,圣上和王爷喜欢的就是学子们身上的少年气。赵直学,你也该装装样子,大度一些,这般急不可待,有失身份啊。”
赵谦见他这么跟自己打太极,沉了沉气,干脆摊开了说道:“院监,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个时候您老得担起这个担子,不然我们这些人往后怎么办事?”
宋刻道:“吴副统领不是带人平事去了吗?”
赵谦真是服气了,他每句话都不直接作答,都是绕着弯儿,这会儿又把吴戈带出来了,不就是责怪自己,先不通报他,擅自行动么?
“学生怕事情闹大了,就把吴副统领从后山那边调到了这边,我心想着……”
宋刻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挂着笑,声音极和善,可说出来的话,却叫声不寒而栗:“瞧瞧,你一句话就把吴副统领从追查夜闯禁一事上给调走了,事儿都已经叫你给平了,这会儿才想起了我,赵直学这是跟我报喜来了?”
赵谦一愣,不知如何接话。直到这时才知他的厉害,心中正慌,忽见宋刻跟前的跟班张长和李胃,一个端着水盆,一个手里捧着净面用的面巾一前一后进的门来。
走在前面的张长紧接着说道:“往后这书院里的大事小情,一应由赵直学说了算,赵直学要调动什么人,一句话就能调动,不管那人当下身上有什么要事要办,就算是天大的事也要搁到一边去,至于哪个学子退学么,也都是赵直学一句话的事,既不用在乎什么书院院规,也不用来跟我们院监商量禀报,大权独揽,为所欲为。”
李胃顺着说道:“可不是,这么一说,那就是要我们院监给他挪挪位子喽,是不是赵直学啊?等了三个多,夜夜转辗反侧,早就不耐烦了吧……不不,我说错了,应该叫您赵院监,你才是尚方书院的院监。”
“你这仆人,怎可小瞧人家。”
“我错了,是院监怎够?当是院长!赵院长?赵院长?这么叫你,你敢应么?听着心里可舒坦么?”
张长瞪了他一眼,手指了指上面:“院长也不够,还得再往上面。”
“一品大员?当朝宰辅?”
“当朝宰辅都不敢跟我们院监这么不客气,一个小小的直学,这山望着那山高,还想把我们大人平起平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两人一唱一和,说得赵谦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