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宋刻咳嗽了一声,两人立即住嘴。
赵谦早已经两股战战,对着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学生万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学生原只想帮着院监将此事平了,免得吵闹声太大,打扰到了院监的清净,没想到……”
没想到适得其反,惹得院监不高兴,可是这心里话,却是绝不敢跟宋刻讲的。
眼前这张长和李胃二人是宋刻的左膀右臂,此前倒也算得上谦虚、低调、谨慎,以往二人不常露面,大都是在照顾宋刻的饮食起居,见面时也都是客客气气,一团和气,甚至言语之中拍马奉承有高抬赵谦之意,所以他也就没把这二人放在眼里。没想到,才几日不见,这二人似变了个人,言语挑事,说话刻薄,连眼神都充满了鄙夷之意,这副小人嘴脸却是赵谦从未看过的,令他大为震惊,以前光想着怎么对付宋刻,没想到连他身边的人都藏得这么深,大出他意料之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再想想以往跟宋刻的相处,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才知他并非以往看到的那般融洽好相处,更不是那种遇事和稀泥,一问三不知的鼠辈。实则事事筹谋,隐忍了几个月,终于等来了院长把院长的一切事务交给他来处理,扬眉吐气,跟自己正式交锋了。
宋刻终于练功完了,伸了个懒腰,冲张长李胃呵斥道:“你们两个人胡说八道的东西,看吧赵直学给吓的?掌嘴。”
两人伸出巴掌,一人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赵谦是识时务之人,眼看大势已去,立即匐在了地上:“学生就是死也不敢有那样的心思!”
宋刻不说话。
赵谦赶紧又解释道:“今日事发突然,当时场面一片大乱,学生想要尽快平息此事,故而口出狂言,不得已之下,才说了要把闹事的人作退学处理。那只是学生随口胡说,学生何来这样的本事?学生只是书院一名小小的直学,微不足道,学生往后听从院监安排,唯院监马首是瞻。学生所言皆是发自肺腑,不敢有半句谎话,否则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宋刻移开了视线,看着远处,见时辰不早了,赵直学也已经没了威风和胆气,便对张长道:“你去叫吴戈妥善处置此事,该抓的抓,该关的关,不要怕默室不够,全部塞进去便是,再告诉他们,书院不都在传什么默室逃脱么,有本事的就从默室里逃出去,没本事的,关足七天,每日只有早晚两顿饭。”
“是!”
张长应声走了。
李胃立刻上前伺候宋刻净面,又取来一罐黑泥,在他的脸上敷上厚厚一层,掐着一盏茶的时间,将那黑泥从脸上洗尽,又拿出了一罐润面的膏体,给他涂均。
赵谦一直垂头跪着,宋刻不叫他起身,他也不敢起身,跪的两腿发麻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这时张长回来了,禀告说:“事情都已经妥当了。”
宋刻起身,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一眼赵谦,对着张长和赵胃说道:“时辰不早了,去后山看看。”
赵胃已经取来了披风批给,给宋刻批上,紧接着,飞阁下面的轿子的帘子也已经拉开,宋刻走下了飞阁,坐上了轿子。
四人抬的小轿,朝后山走去,偌大的飞阁,安安静静,只剩下赵谦还跪在地上,垂着头,一言不发,更不敢轻易起身。
他跪的太久,两腿已经没了知觉,趁着宋刻离开,刚想要歇上一歇,就在这时,飞阁内的光线突然亮了起来,他回头一看,就见一条人影闪进门来,来人并不知道飞阁内还有人在,猛看见地上跪着一人,如风驰电掣一般掠到了跟前……
赵谦瞪着眼睛惊愕地看着来人,来不及喊上一声,眼前的面容便已经慢慢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