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问题,不找许欢是没法解决的——
许欢始终坚持,不肯堕胎。
医院是讲道理的地方,医生自然也不可能在许欢不愿意的情况下给她用药或者做手术,只能告诉温思远,和许欢商量好再说,然后直接开了出院单,将这个麻烦的孕妇打发了。
温思远本来当然没有接许欢的计划,但医生看到他来就迫不及待撵人,结果最后还是他带着许欢离开医院。
许欢住近郊的公寓,车子一路过去,路上没人说话。
温思远开车时不爱说话,许欢则是打了半天腹稿,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温思远身上冷厉的气场很强,她在副驾驶的位置,都觉得压迫感十足。
车子只开到小区门外,温思远找了个临时停靠点停车,然后说:“下车。”
许欢心里难受,“温老师,其实……”
“你的孩子,我不会认,”温思远打断她的话,“真喜欢生就随你,只要你想清楚以后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就行,别想和我要一分钱。”
许欢被他这话刺得一愣,“我没说过要和你要钱,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温思远冷笑一声,“滚吧。”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许欢委屈起来,“但你不能误会我,这个孩子,就算你不认,我也会生下来,自己带就自己带,我心甘情愿给你生孩子。”
温思远忽然扭头看向她。
他唇角挂着戏谑的笑:“许欢,你怎么能下贱成这样?”
许欢看着他,眼底蓄起水光。
温思远冷了脸,“想生孩子,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完,他的手直接伸过去,打开她身上的安全带,“等我踢你下去?”
许欢一扭头,眼泪掉下来,她迅速擦了下,推开车门下了车。
车门还没关上,她忽然低声说:“我只是喜欢你而已……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你就不能看我一眼?”
温思远的回答是直接关上车门,然后踩下油门。
他要回家。
这两天,他的生活可以概括为水深火热,陆眠想要离婚,余玲身体出状况,许欢不肯堕胎……
而且还有工作,他焦头烂额,却还不能丢下工作,晚上要加班处理工作。
他在办公室里睡了几天,助理将休息室他的备用衣服都送去洗衣店,说要去帮他拿衣服的时候,他拒绝了,他要自己回去一趟。
陆眠已经入住依水云居,他心底有个非常糟糕,却又很合乎逻辑的猜想。
到家打开门的一瞬,他几乎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他猜想过陆眠会拿走她的东西,也听保姆说过家里被陆眠弄得一团糟,他让保姆随便收拾一下,结果他现在看到的,就成了一个几乎成了空壳的屋子。
家具电器当然还在,但也就只剩下这些了,就连日用品都没剩下几样,他里外地走,在客厅,卧室,衣帽间里寻找陆眠的东西……
全没了。
他拿着手机,给保姆打了一通电话。
那头的保姆很无辜,“哎呀先生,你不知道那天的情况,家里全都被砸了呀,什么都碎了,就连窗帘子,被单那些……对了还有照片,全都是碎的,我都只能扔掉了,除了你们卧室里的婚纱照……”
温思远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没听保姆说完,挂断电话之后回到卧室,在靠窗的角落看到婚纱照。
婚纱照只有这一张,他们结婚的时候,他手头紧,所以选了最简单最便宜的,扩印出来装裱好挂在床头,他当时心里觉得亏欠陆眠,对她说:“等我有钱了,再带你拍,到时候你可以选很多裙子,多拍一些。”
他知道年轻的姑娘都喜欢穿好看的裙子拍照,婚纱照只有一张,其实挺磕碜的。
不过,陆眠一脸满足说:“这张就很好啊,怎么,你觉照片里的我不好看吗?”
他笑了,他坐在床上,将她拉到怀里,亲吻她的唇,“你怎么样都好看。”
他那个时候其实处在人生的最低谷,消沉过,迷茫过,但那一刻,他看着自己新婚的小妻子,心底充盈着温暖和踏实,因为陆眠,他很快就有了新的,生活的方向和目标。
他觉得他非常幸运,因为有她。
角落里的婚纱照,也已经是碎的。
装裱的框被砸烂了,他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扩印的照片被什么东西戳过,似乎又被扳开,连划带扳地弄成一块块。
他将碎片放到了床上慢慢拼凑,但也只是一阵,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蠢事,这一切根本毫无意义。
陆眠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