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殊这个名字,温思远不可谓印象不深刻。
在陆眠口中,那是她去S大的原因,也是后来她苦苦等待的人。
温思远追陆眠的那段时间里,其实不是没有设想过,如果没有这个韩殊,或许陆眠会更容易,更早接受他。
只是韩殊这两个字,从前对于他来说,都只是个存在于陆眠口中的人物而已。
但现在,韩殊出现了,就站在他面前,扶着陆眠的手。
这个人多么傲慢,自我介绍都只说自己的名字,他没有说自己和陆眠是什么关系,然而,只一个名字,好像就足够了。
温思远很难说清这一刻心底是什么感受,以至于足足过了半分多钟,才勉强地挤出一个笑,“你好,你和我太太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边说话,视线一边落在韩殊扶着陆眠的手上。
韩殊不傻,这人一边嘴里说着“我太太”,一边这样盯着他的手,暗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然而,他依旧没放开陆眠,只解释说:“她发烧晕倒,我遇到了,就送她来医院。”
温思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一般的男人,就算临时遇到陆眠生病来帮忙,如今看到对方丈夫出现,也该知道识趣离开,纵然有什么贼心,至少也该避嫌,韩殊这个态度,明显来者不善。
他语气冷了些,“谢谢,不过现在你可以放开她了,我来照顾她就好。”
韩殊说:“是吗?我看你好像挺忙的,顾得上么?”
韩殊目光幽幽地往温思远身后一扫,温思远跟着看过去。
许欢就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怯,小心地盯着他。
温思远攥紧了拳,对许欢道:“你先回病房,别让我说第二次。”
“温老师,我不想打胎……”许欢眼泪一下子又涌出来,委屈得不得了。
一直恍恍惚惚的陆眠,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她的手动了动,艰难地就近扯了下韩殊的衣袖,张了张嘴:“我……”
她声音太小,后面的话,韩殊没听清楚,只得微微低头凑近,“怎么了?”
“我……我想回病房。”
她说话的时候,喃喃的,也好像是在说梦话,她的眼神完全没有焦距,她其实也不是真的多想回到病房,她甚至想不到自己要去哪里,脑海空白,她只是本能地,想要逃离眼下这个令人难堪的状况。
韩殊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语气低低柔柔,“好,我们回病房。”
“眠眠,”温思远无法再维持镇定,语气略急,“我送你回病房吧,不要再麻烦这位……韩先生了,好吗?”
说完,也不等陆眠回答,就看向韩殊,“把她交给我吧。”
他语气很理所当然,他想,现在他同陆眠还是夫妻,无论如何,他是有权带她走的。
韩殊扶着陆眠的那只手,还很碍眼地没有离开,他神经无意识地绷得很紧很紧,有很多话想要问陆眠,却顾忌韩殊在场,无法开口。
韩殊闻言,深深看他一眼,“你确定,她想跟你走?”
温思远被这话刺得面色微白,语气重了一度,“我是她的丈夫。”
很快就不是了,韩殊这话已经快冲到喉咙口,手臂却被陆眠按了下,他垂眸看她一眼。
她的脸色很难看,整个人苍白无力,显得一场脆弱,似乎快要承受不了这种尴尬的对峙。
他于是将心底的话咽下,对温思远冷声道:“别想用‘丈夫’的名义套牢她,你既然出轨就不配,她自己有决定权。”
温思远在事业上取得成功之后,身边多是看他脸色行事的人,少有被人这样不给面子的时候,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搀扶,还要带走,他心底有怒气涌动,面色肃冷下来,没了往日里的温和,不再理会韩殊,而是死死盯着陆眠,“眠眠,跟我走……”
他话没说完,陆眠脚步一动,欲转身走。
他慌不择路地再次伸出手想要去抓她,结果却被韩殊挡了一下。
陆眠这个时候谁也不想理,她扭头,头重脚轻地往医院里面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想,只要离开这里就行。
温思远怒不可遏地抬眼看韩殊,然而韩殊在阻拦过他之后却没逗留,迈步去追陆眠。
他也想追过去,只是才几步,许欢又冲过来将他拦住。
“温老师,你没看到吗?陆学姐和那个男的在一起,她已经不想要你了,你为什么还……”
温思远攥紧了拳,“滚开。”
许欢有些怕,但依然张开手,维持拦在他面前的动作,“我这是为你好,她都变心了!”
她话音将将落下,就被温思远拎着衣领扯得一个踉跄。
温思远揪着她的衣领,身高差距使然,她被拎得差点离开地面,堪堪踮着脚。
他眼神阴冷,浑身都散发出浓重的戾气,“你再说一个字,我撕烂你的嘴。”
许欢的手微微发抖,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他眼眸里的,全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他恨她,她是知道的,因为当年的事,他对她能有多狠,她也很清楚。
她圆睁着双眼,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温思远只觉得心烦。
周遭已经有行人投过来看热闹的视线,一个男人在公众场合里这样对待一个女人,那些人打量温思远的目光,意味就格外复杂。
好像只要他有下一步的动作,就会有人立刻见义勇为过来拯救许欢。
他松手时,却还是重重推了许欢一把,许欢往后趔趄,差点跌倒,险险站住了,面色惨白地看着他,只是哭。
他没再给她眼神,往前大步走进医院大厅,却已经看不见陆眠的身影,韩殊也不见了。
那两个人是一起走的。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诊大厅里,双拳紧攥着,胸腔里,好像有熊熊燃烧的火,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