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宁看他脸上笑意盈盈,拿不准他怎么想的,报以微笑,说道:“是我。”
方瑾打了声口哨:“我听说你的那些丰功伟绩了。”
乔思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笑问:“怎么,生气了?”
“有什么好气的,只是野种一个罢了。”方瑾毫不在意,塞了一片火腿进嘴里。
乔思宁笑容淡下来:“野种?”
“嗯哼。要不是为了方家,我爸根本不会和他妈结婚。”他口齿不清地说。
乔思宁沉默片刻,头一歪:“所以方叔叔为了荣华富贵,就跟方淮那个野种的妈结婚,没有和你妈结婚?”
方瑾笑容一僵。
乔思宁食指点着下巴,继续说道:“饶阿姨好可怜,方叔叔竟然不选她,而是选择了金钱。”
方瑾强笑:“乔弟弟说笑了,现在我妈才是方家当家主母。”
乔思宁脸上带着天真的困惑:“可是方瑾哥,你的年龄比方淮大,是不是说,在你出生以后,方叔叔仍旧没有和饶阿姨结婚?那不就等于抛弃了你们母子吗?好可怜……”
方瑾面上已经没了笑容,目光阴翳地看着乔思宁:“你还小,不明白很多时候,我们这种家庭的人有很多身不由己。”
乔思宁思忖片刻,赞同点头:“你说得对。有句话说得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只要有钱有地位,爱亲亲情不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乔思宁笑眯眯说完,一看方瑾脸色不对,手足无措地道歉,“啊……方瑾哥,对不起,我这人从小就口无遮拦,毕竟你也明白的,从小生活在这种家庭,谁都想来巴结我,也就不会在意太多……”
方瑾勉强扯出笑容,敷衍地说了一句“那边的人在叫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随着对方离开,乔思宁脸上的焦灼和歉意慢慢淡去,变成面无表情。
乔修远适时凑了过来:“你们聊了什么,方瑾脸色这么差?你怎么招惹他了?”
“哥,怎么就不能是他惹了我?那小子说话可是口没遮拦的。”
乔修远从善如流:“他对你说了什么,惹得你生气?”
“哼哼……”
裤兜里忽然传来震动,乔思宁拿出手机一看,是沈随。
【撑杆跳杆子断裂,方淮受伤,人正在医院检查。】
乔思宁脸色沉沉,问:“哥,我现在可以离开吗?”
“倒是没问题……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遇到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记得跟爸妈说一声。”说完匆忙离开了宴会现场。
抵达医院,沈随在门口等着,看到乔思宁到来,几步上前:“检查做完了,没有问题,医生建议说在医院住一个晚上,方淮拒绝住院。”
“他人呢?”
“在病房里,同学和老师都在。”
乔思宁拿出口罩戴上:“走,我们上去。”
……
“方淮,你就在这里住一晚,观察一下吧。”
“明天的比赛,我们会找别的人顶替。”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可不是小事情,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乔思宁站在走廊,听着病房里的学生七嘴八舌的劝诫,让方淮多留一天。过了一会儿,凌乱密集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乔思宁转过身,面对墙壁。
他的穿着不同往常,又戴着口罩,经过的同学们随意一瞥,只觉得这人是来探病的,没有多想,大部队逐渐走远。等到同学们都离开,他抬步要进病房,忽然房间里又传来说话声。
是辅导员王励。
“方淮,最近咱系里着实不太平,好像都是因为你,你有什么头绪吗?”
“……”
“唉……我不是第一次问你了,你好歹给我个回应,总是这么不配合工作,我也很困扰,这种事三番两次上演,我被上面点名好几次,再来我也挨不住啊!”
“……”
“你,你……我好声好气和你说话,你却闷不吭声!就是因为这样,那些人才会把矛头指向你的吧!你这模样,不欺负你欺负谁!”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
乔思宁听不下去,跨进病房:“老师,您身为辅导员,说这种话,不合适吧?”
王励没想到会有人偷听,转头看过去,是个西装革履,穿着得体的人,面戴口罩,眉眼熟悉,直到对方拉下口罩,王励愕然:“乔思宁?”
乔思宁上前两步:“被人三番两次针对,并不是他的本意,他作为当事人,恐怕面对的比我们多多了,这种时候不安慰不找出真凶也就罢了,还指责受害人,有点过分了吧?
“如果您真想查明真相,我这里倒是有几个人的名单,不如您从他们那里着手调查?”
乔思宁说得毫不客气,王励脸色涨红,却又不敢把他怎么样。上次他因为方淮考试的事被污蔑,一通强硬的操作下来,硬生生把赖建茗给弄得辞职,赖建茗还是和系主任有点关系的人。他王励要关系没关系的,得罪不起乔思宁,只能强笑道:“既然有同学来了,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脚步匆忙地离开。
等人都走光了,乔思宁才走到病床边,拽下挂在脸上的口罩,长吁一口气,见方淮盯着自己出神,弹一个响指:“回神。”
方淮一愣,回过神来,脸颊泛起些微可疑的红晕。
乔思宁笑吟吟:“今天去参加宴会,老妈给我打扮了一下,我自己没什么感觉,别人都说好看。你感觉如何?”
“……还不错。”
“嗯?我问的是你身体感觉如何?”
方淮很快就冷静下来:“我说的也是身体。”说着打算下床,被乔思宁拦下:“伤到腰可大可小,马虎不得,你还是再住一晚上吧。”
方淮摇头:“没事,我要回去。”固执地下地穿鞋。
乔思宁瞪视他片刻,叹气:“算了。沈随,你去把费交了,至于你——”他指指方淮:
“不住院也行,今晚咱俩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