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八项，班长就逮着你一只羊薅毛吗？”乔思宁翻看着手里问班长索要的报名项目表格，眉头紧皱，“你就不能直接拒绝？”

对面的方淮一脸淡定地喝饮料，一言不发，仿佛对此毫无所觉。

乔思宁叹气，心道难怪这人在学校被欺负得这么厉害，沉默寡言，被刁难了还跟个兔子一样软，别人要是不欺负一下，好像都对不起自己似的。

算了，他在学校的时候多注意一下吧，毕竟一条船上的人，对待盟友还是要友善一点的。

“今天叫你来，是因为运动会的事。”顿了顿，说道，“我担心又有人会出幺蛾子，所以打算你的东西都由我准备。”

方淮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短跑的时间定下来了吗？”

方淮想了想：“第一天的下午。上午有个铅球项目。”

乔思宁沉吟。事情发生在短跑比赛时，如果在运动会的报名项目上没有变化，那鞋子里的图钉就是在短跑比赛开始前放进去的。

“行，我知道了，头凑过来，我是这么计划的——”

……

热火朝天准备了一个星期后，运动会终于如期召开。大四的学生不需要训练方队，只需要参加比赛，开赛前的列队阶段就在观众席划水。

乔思宁坐在观众席上，逡巡一圈，方淮在角落坐着，旁边就是他的背包，里面放着一应运动用品。上午应该不会出事。

校长讲话结束，迎来了第一个比赛项目，方淮背包站起来，两人目光有一瞬间的对视，而后交错开。

方淮离开后没多久，乔思宁借着看比赛的名义，去到了和方淮比赛的地方距离不远的赛点，悄然观战。

上午安然无恙。

乔思宁松了口气。

紧接着的下午才是重头戏。

中午吃饭时，方淮仍旧独来独往，乔思宁平时也和班里的人不太亲近——一个工作多年的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真正地融入学生的群体之中。

刚离开餐馆，乔思宁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替他盯梢的保镖沈随发来的。

【有个可疑的人进了更衣间】

收起手机，乔思宁转身往体育馆走去。

……

“更衣室现在有人吗？”乔思宁问。

沈随说道：“没有，都去吃饭了，刚才那人是最后一个。”

乔思宁点头：“帮我守着门口，有人来就大声提醒我。”话毕，进了更衣室。

运动场馆专用的更衣室空间不大，居中两条条凳，靠墙的一排储物柜。

乔思宁朝方淮的柜子走去，忽而脚下一顿，低头，抬起右脚查看。

鞋底踩到了一枚图钉，针尖已经嵌进了鞋底。

他轻笑一声，拔出图钉。这下连柜子都不用看了，拿出手机，给方淮发了条短信，离开了更衣室。

……

下午短跑比赛开始的半小时前，附近的学生逐渐多了起来，摩肩接踵之时，两个身影轰然相撞，其中一人被撞倒在地。

乔思宁捂住被撞疼的手臂，定睛一看，笑了起来：“我说是谁，这不是方淮吗？”

路过的同学慢慢停下脚步，朝两人看了过来。

方淮坐倒在地，不言不语，身旁是散落的跑步衣裤和跑鞋。乔思宁上前两步，鞋子踩着衣服在地上摩挲两下，干净却陈旧的衣服上立刻多了一个清晰的灰色鞋印，接着他又用另一只脚扒拉跑鞋，笑着说道：“这是要去跑步？”

方淮仍旧不说话，沉默着想把乔思宁脚下的衣服拿过来，对方却踩得用力，往远处一踢，衣裤飞到远处的一滩水渍里，眼看是彻底穿不了了。

乔思宁蹲下身，问道：“你知道现在学校的人都是怎么传我的？都说我在霸凌你。”说着逡巡一圈，周围的同学目光躲闪。

“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背这个锅？后来我想了想，锅既然已经背上了，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很亏？那就索性坐实了吧。”他说着站起身来，说道，“沈随，把这些东西都扔了，扔远点。”

话一出口，周围的人哗然，有同班的看不过眼，说道：“乔思宁，没必要把人欺负到这个份上吧？而且方淮还要代表系里比赛，你总得有点集体荣誉感吧？”

乔思宁睃她一眼，笑道：“上午不是已经让他比了一场吗？还比？系里没人了？”

“呃……”总不能说别人都不愿意参加吧……

乔思宁没再废话，扬长而去，留下方淮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原地。

……

乔思宁保持着自若的神情举止，一路走到无人的小巷，才脱力一样靠在墙上，感受着胸口狂跳的心脏。

呼——第一次当反派，业务相当不熟练，紧张得要命。

刚才他又糟蹋衣服又踩鞋子，举止僵硬，表情尴尬，愧疚心无限增大，差点就当场破功。

好在前面事件无意间的铺垫太过成功，乔思宁恶人的人设深入人心，所以即便他演技太差，也没人真的怀疑。

“鞋检查过了吗？”缓了口气，他问沈随。

“是，在鞋垫下放进了图钉，乍眼看不出来，穿上立刻就会戳穿脚心。”

平时脚趾被撞了一下都疼得钻心，脚心被图钉扎破，那得疼到什么程度。想出这种做法的人实在太过恶毒。

“……扔到指定地点了吗？”

“是。也找人看着了。”

乔思宁放心了——不，还不完全放心，嘱咐了沈随注意动静之后，他离开体育场，拐到到了不远处的一家体育用品商店。

他刚进店没多久，门铃响起，又有一个人进来了，透过货架的缝隙看过去，是方淮。

方淮径直走向柜台，对老板说道：“跑步的衣服脏了，我重新买一套。”

老板看了方淮一眼，问：“要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