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利突的从沙发上暴起,朝手下就是两记耳光:“蠢蛋,我给你们制定了周密详细的计划,再三叮嘱,一定要办好,办不好,就会把漏子捅上天。结果,你们这帮蟞虫还是把事情干砸了!……”
“何总,我们的确尽力了,只是有高人在暗中保护他;否则,十个刘亚平也见阎王了。”
“他们是谁?……”何长利蓦的坐回沙发,心中惴惴不安。自刘二猝死,写给自己的留言,及卢文辉临死说的那番话,使他渐渐感觉自己周围正在悄然地发生变化,并且向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他一向敏感的细胞感知,好象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幕后操纵着一切。这对他是极可怕的事,他何长利从来不害怕什么对手,却害怕这看不到、摸不着的对手,使他不晓得究竟有多大势力正要致自己于死地,无法着想,更无力着手,只能处于步步挨打的境况。不……不……不,他何长利决不能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创造的伟业被人轻而易举地摧毁。于是给自己点了一支香烟,吸了片刻,鹰掠的眼光瞄了一下他的手下,手下急忙把头凑过去。
何长利道:“在宇海,有一个关键人物我们必须关注,那就是李文州的妹妹李文殊,你们要尽快把她调查清楚,只有这样,我才会制定对策,变被动为主动;不然,我们都会完蛋,并且死了,都不知是谁对我们下的手。”
何长利把手下打发走,依然深沉地吸烟,眼里不时地射出恶毒的目光。经过深思熟虑,他认定在幕后搞自己的这股庞大势力就是李文殊,至少与她有关。自从第一次与她见面时,她超凡脱俗的行为,不怒而威的神色,使他觉察到此女乃非常之女子,定要做出非常之事来。烟雾缭绕着向上升腾,并慢慢散开来,在这散开的烟雾里,他突然看见——不,是若隐若现,一群熟悉的人影正向自己包抄、包抄过来,仇恨的目光、坚牙利爪,直戳他的脑壳……当香烟烧到手指,猛然觉醒,原来是一场惊梦,竟使他大汗淋漓。他用手揩净脸上的汗水,喝了一整杯凉开水,试图镇定自己的情绪,却愈发觉得可怕起来,眼皮突兀的跳个不停,仿佛要大难临头,大祸及身,景明、李文殊、刘亚平……这些全是对他不利的人,宁可枉杀一千,也不能漏掉一人!他把手中的烟头捻碎,看了一眼时钟,已是晚上七点,趁夜色,令司机载他见约好的人。
海水呼啸,朵朵浪花打在岩石上,如天女散花,在空中盘旋跳动,破碎入海。何长利正眼看了一下武磊,然后倒背着手,面向大海,开门见山地说:“综合我们近来得知的消息,从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东亚正面临着很大的威胁,有一股强大势力隐藏在我们背后,操纵着,试图摧垮我们,所以现在是关键时刻,稍有不慎,整个东亚集团就会轰然倒塌。到时,凡是与东亚有关联的人,都不能幸免于难。”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同时用手在空中做了一个回拢之势,“我们都是一家人,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因此,在这关键时刻,我们必须攥紧在一起,尽快制定出一套解决措施,而不能坐以待毙。”
武磊朝大海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冷冷地说:“我早就劝你罢手,罢手。你置若罔闻,说什么是天朝,铜墙铁壁!好了,终于有人来破你的天朝,破你的铜墙铁壁了。”
“就算我罢手,那些想置我于死地的人,肯罢手吗?你知道,收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武磊晓得他那脾气,如果继续与他针锋相对下去,只能惹得他暴跳如雷;便压住心中的怨气,沉默如海。
何长利抚着他的背,语重心长地道:“只要东亚安然无恙,我们一切都好。象你,将来我可以给你疏通门路,把官做大些,与湘滢生儿育女,过幸福美满的生活。人生价值,不过是钱、官、势,倘若你把这三样都做好,未来就无可限量。而我们现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一定要想方设法保住我们这个团体的安全,绝不容许有任何人丝毫地闪失。”
武磊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问:“那,你以为究竟是谁在幕后搞东亚?”
“他们势力强大,行踪诡密,似乎有严格的组织和部署,每次都走到我们前面,做的滴水不漏。”何长利一边分析,一边说。
“难道是高层政府……”
何长利打住他的话,否定道:“倘若是政府派的人,第一个知道的便是我。上面有许多人都与我们命运息息相关,我们完了,他们更完蛋。因此,他们会不惜任何代价给我们传递消息,甚至保护我们。”
“那……是谁有如此胆量和能力在幕后搞我们呢?”武磊大惑不解。
“有一个人很值得怀疑……”何长利沉吟着。
“谁?”武磊瞪大眼睛,竖直了耳朵。
“李——文——殊!”
武磊立刻感觉似被冰触了一下,一种不祥的兆头升上眉头:“难道她是为了给李文州报……”他已乱了方寸,顺着自己的思绪说。
何长利没等他说完,插话道:“不、不、不可能。当年李文州的事,我们做得天衣无缝。她不能单凭街头巷尾的谣言,就冒生命危险与我们作对。”何长利吸了一口烟,吐出来,然后侧头直盯着武磊,语气加重地说:“我想,她的身后肯定有更可怕的人在操纵一切。所以,我们必须先找到李文殊,然后顺藤摸瓜……”
武磊冷冷看了他一眼:“现在她是否还在宇海?谁都不晓得?”
“我晓得你武磊是有办法的。”何长利深邃的眼里射出不可揣摩的目光。
两人谈话完毕,各自上车回家。
何长利在家中客厅里独自思考着,桌上的一盒烟所剩无几,满处烟雾缭绕。此时,常浩走进来:“何叔,您找我。”月亮已高挂在天空,这个时候叫自己,常浩觉得肯定有紧迫的事情。
何长利令他坐了,并亲自泡茶,端在他面前,然后长长叹了口气,把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并察言观色地问:“你们常家与李家是世交,曾经与她一起长大,对她比较了解,谈谈你的看法。”
“大约我有二十年不与她相见了,她很小被送到军分区杨司令家收养,这些年绝少回家,后来,听说她又去了国外,只是最近才回来的;其他,我知道的很少。”
“噢……是这样。”
“何叔,您有事尽管吩咐,我这条命是您给的,您对我有再生之恩,只要有我常浩,就绝不容许任何人碰您和东亚。”他用热切的眼光看着何长利。
何长利被他的忠诚感染,拍着他的肩膀,异常亲切地说:“好,好。你是我们东亚的擎天柱,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何长利自以为摸透了常浩,认为此人一旦效忠某人,就死心踏地的去做,于是把任务放心地交给了他。其实在最关键时刻,他还是比较衷情于常浩;武磊城府太深,极不容易掌握,并且利欲熏心,总是患得患失。
此时,常浩十分清楚文殊妹妹的危险性,因为在宇海,何长利的势力大到无处不在,他要搞一个人,是没能逃脱的可能。不晓得现在文殊妹妹境况如何,他心里惴惴不安……
皓月当空,凉风习习,在长亭的海滩上,常浩与文殊并肩而走。
“他们已把目标锁定在你身上,当前你的处境万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