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年!韶华!沧桑!这是人世间宿命的轮回,但就是在这些轮回里演绎出多少悲壮与凄残,就是在这些轮回里人们憧憬美好、实现美好的愿望在始终推动着历史的发展,创造着无限美丽世界。于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在整个人类中大多数人向往美好的愿望和冲动,是推动这个世界发展的总动力。
时间飞逝,到了文州、景明到宇海的第三年夏天。这一日,没有太阳,黑压压的乌云从东南海上压过来,如狂狮,如奔马,如野狼,形态各异;咆哮着,狂欢着,雷鸣电闪;忽而狂风又作,此起彼伏,一阵恶似一阵,卷起沙尘漫天飞扬,肆虐着人世间的每个角落。翱翔在山谷中的雄鹰,不再寻找猎物,更没有了搏击长空的斗志,似失去了平衡一般,长鸣一声,逃匿了。继而,铺天盖地的雨倾斜下来,苍劲有力地打在客车的玻璃上,何长利坐在女儿里侧,专注地看着外面雨的世界。
客车到达宇海车站时,雨淅淅沥沥渐渐小了,两人打着一把伞,何长利索性把伞全给女儿,自己淋着,向余水建筑公司走去。
这次何长利抱定决心来宇海,是来大干一番的。他以为如今的宇海是个自由的世界,同样是老子娘生的,别人能当大老板,坐轿车,他何长利也照样能。他虽然与李家是世仇,对李文州有看法,但他信奉李文州那句话,那就是:人不同于动物,之根本,就是人有思维,能够上下求索,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以为他何长利要不是过去那些混蛋的阶级斗争,现在自己早已是官财两旺的大人物。可恨该死的斗争,只知道斗地主,以至于断送了他的前半生。
“哥,看谁来了?”景明兴奋地走进办公室。
文州抬头看,高兴地迅速站起:“湘滢。”急忙把椅子让给她。
景明是识趣之人,看了看说:“哥,姐,我还有事忙,先走了。”并把门带好。
文州轻轻抚摩着湘莹略湿的头发,心疼地说:“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让我好去车站接你。”
“你忙,又是大经理,岂敢劳驾。”湘莹开玩笑地说。
“看你,在学校没有学好其它,倒学的油嘴滑舌了。”文州把梳子递在她手里,看着她那灵动四射、朗若曙星的大眼睛,内心无比欢喜与激动。
湘滢梳了几下,突然道:“我来找你,是有事的。”继续道,“老家那儿,到处传说你在宇海做的如何好,当了大经理,出门坐轿车。所以爸爸在家坐不住了,一门心思想来宇海做事。我生怕他来后惹是生非,便劝着,不让他来。没想到,地也不种,活也不干了,又开始犯起老毛病,聚众赌博,偷鸡摸狗,前些天还让派出所抓了去,关了几天禁闭。我想老是这样也不行,不如随他心愿,今天领他来,让他暂时跟着你干;毕竟,他在你和景明身边,我也放心。”湘滢看着文州,是那样稳重、干练,发自内心欢喜。
文州沉思片刻,说:“他一向对我们李家有成见,恐怕未必愿意跟我干。”说到此,文州又诡笑了一声,“况且,让老岳丈跟着女婿干,不怎么体面吧!”
“去你的,没正经。”湘滢轻轻拍打了他一下,并说,“临来,他是发了誓的,别人能干好,他照样能干好。一些事,你与景明尽可以管他。”
文州点着头答应。他看着湘滢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站在自己眼前,青春多情的心噪动起来,油然抓住她的手,两眼直直地盯着。
湘滢看他的样子笑了,挣脱开他的手,然后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傻了吧!”
文州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还在愣愣的。湘滢用那雨水打湿的冰冷的双手猛然贴在他的双脸上,文州才觉醒,眨眼看到湘滢正异样的对着自己笑,并道:“刚才,脑子断电了。”不禁自嘲地说:“是,是傻了。美丽最能诱人,就算钢铁一样的人都迷乱了。”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湘滢笑迷迷地说,并靠近他,突然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文州觉得就象通电,那感觉美美的,爽爽的,有说不出的幸福,便伸着脖子:“再来,再来一个。”
“够贪婪的。”湘滢用手指狠狠戳了他额头一下,两人甜甜地笑。
何长利正在景明屋里换下湿透的衣服。景明问:“何叔,您真的要在这里干?要受许多苦的。”
何长利瞪着鹰鶽一样的眼,坚定地说:“别人能干的,我照样能干。别人能发财升官,我也照样能。……”近来,何长利听到许多发财致富的新闻轶事,他觉得世界越来越自由,大不象以前,尤其是城里,机遇更多,所以他抱着无限信心和希望而来。
换完衣服,景明带他去见文州。
文州急忙给何长利让坐,并倒水冲茶。大约有两年不见了,看上去他比以前稍胖和黝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