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州被送往医院,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许多人围在自己身边,湘滢高兴地依偎在李母怀里,涔涔流出激动的泪水。
文州朝湘滢笑了笑:“你哭什么?”
李母抚摸着文州的头:“傻孩子,看你没事,湘滢高兴呗。”
其实文州早已感觉出湘滢对自己的无限关怀,只是他不愿在众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感情。他忍着头痛开玩笑地说:“我不会死的,阎王也不会收我,因为天将大任于斯人也。”
“哼,吹牛吧。”常老爷子不屑地说。
“人生当自信二百年,搏击长空八**。”文州霍霍地朝湘滢说。湘滢咯咯地笑,同时心里愈加喜爱他这种豪放旷达、对未来充满无限自信的乐观精神。
文州输完液后,身体回复的很快,便预备出院。大家忙这忙那,独有湘滢陪在他身边,含情脉脉注视着他,心疼地说:“你何必如此下力,庄稼又不能一天半天长好。”
“现在是关建时刻,如果长不好,这一年就白种了;如果多下点力,长好了,就会大丰收。”文州按现在花生的价格估算了一下,保守地说:“这七十多亩地的花生,等丰收卖掉后,至少能有七八千元的收益。”
湘滢瞪大了眼睛,简直不相信他的话,在那时的农村,一万元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其实人一生就如种地,就有那么几个关键时刻,就看能否在这最关键时刻抓住机遇。”文州眼里闪烁着光芒,灼烧着生命的里程。
湘滢深深被他的远见卓识和才情所折服,当时文州不顾全村的讥讽和老村长的好言劝慰,执意把村西的七十多亩破烂坟地承包下来,领着几兄弟,但凡有空,就没日没夜的干。现在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真不晓得他脑子里从哪里得来这么多的光芒和闪烁点。
三天后,何家庄热闹起来,因为湘滢已接到北京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消息不径而走,立刻传遍了十里八里的村落。由村委出资,连续三晚在大街上放电影,镇政府还特别奖励了湘滢500元钱。
何长利这次彻底大翻身,光荣的不得了,天天喝着小酒,唱着小曲,再也没有人敢蔑视他,并主动向他打起招呼。他被冷落了几十年、灰暗的心开始隐隐作动。他把门关死,以万分虔诚的心,站在祖宗的牌位前,振振有词地说:“烈祖烈宗在上,咱们何家终于有希望了,湘滢考上了名牌大学,保佑她吧,让她光耀千秋!”
自己亲自跑到县城里,用这几天干建筑挣来的钱,给女儿买了城里最流行的衣服。晚饭,何长利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大菜,专等湘滢回来。湘滢踏进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何长利正笑脸迎接。
“你做的?”湘滢很是怀疑地问。
何长利用力点头,并迅速跑到厨柜前,拿出买的衣服,递给女儿。湘莹甚为感动,这是他做父亲的第一次正经给自己买衣服,第一次正经给自己做饭:“爸,你变了。”
何长利把女儿扶在饭桌旁:“爸,是到了该变的时候了。女儿这么出息,爸爸再象以前,成何体统。其实爸爸前半生只不过是生不逢时,绝不象你想象的与村里无赖二流子一般。你想想,咱们家以前是方圆几百里的大户人家,你爷爷又是抗日时期的皇协大队长,解放后,要不是我装疯卖傻,有独到的聪明之处,早就被他们斗死了。”何长利愈说愈有味,又道:“聪明是能遗传的,咱们何家世世代代都聪明,以前我们何家开的绸缎庄,各大城市都有分号,现在宇海老教堂北边几百亩的一整块区域就是我们的何家老宅。”
湘滢笑了:“这样说,我考上大学,全沾了何家的聪明?”
“哪能呢,只聪明不努力,还不等于零。”何长利咂着嘴,极为欣赏地说。
湘滢奴奴嘴:“爸,我看你什么也懂,什么也明白,可到自己身上就犯起湖涂。”
何长利嘿嘿着,自嘲地笑了:“你虽然遗传了何家的聪明,但同时又继承了你娘的仁厚和宽容。当年你娘如果没有这个秉性,也不会死的那么早。”说着,何长利掉下泪来。
“爸,过去的事,早已过去,日子应该向前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