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被校长猛批了一顿,也没敢说什么。看来,常浩这次是凶多吉少。”湘滢担心地说。
文州思考良久,然后抬头对湘滢、景明说:“你们到周围寻寻常浩,一定把他找回来,务必不能耽误明天的课。”说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向校长室走去。
校长正在对着窗口不断吸烟。文州虽然年轻,但从小与母亲担起了整个家,经历了许多事,考虑深远,晓得他正在发愁呢:孟老师的亲舅舅是他的顶头上司,而武磊是副县长的儿子,他如何交待?
“校长,听说您要把常浩开除?”文州故意如是问,想激起他的情绪。
校长狠瞪了他一眼,吼道:“谁说的,胡说八道。开除不开除是我能说了算的,需要学校根据制度研究决定。”他恨恨地又道:“如果让我自己说了算,就开除。不开除,能管住你们这帮无法无天的学生!”并冷冷地哼了两声,“我早就听说你们在下面乱搞一套、拉帮结派、磕头拜把子,封建、迷信。哼,胡搞乱搞,你们不好好学习也罢了,还拉上何湘滢,何湘滢是我们学校重点培养的苗子,要考重点大学的,你们会害了人家的。”校长越说越气愤,指着文州的鼻子斥道,“今天来,是为你拜把子的兄弟求情吧?告诉你,连门也没有,弄不好,连你也处理。”
“校长误会,我们磕头拜把子完全是为了景明,景明一家的灾祸,您是知道的,他们全家人死的只剩他自己,我们总得想想办法让他有信心的活下去吧,这只是没有办法办法,再说您看看他们现在成绩,没有下降,还上升了呐。”文州眨现着眼睛,灵光的脑子里想,该是切入主题的时候了,便凑到校长身边,套着近乎,说:“校长,看得出,您正在发愁吧。是呀,放在谁身上,谁都会发愁,这件事实在不好解决呀。如果把这件事解决的过激,矛盾激化,到最后将无可收拾。这件事,本来是孟老师犯了大忌,酗酒上课,毒打学生;当然常浩也犯了大错,不该对老师大打出手;但要开除常浩,武磊一定死活不愿意,去找他的爸爸;如此,事情就闹大了。”文州害怕校长打断他的话,一口气一股脑儿说完,总之,他要校长知道这里面的微妙关系和利益冲突。
“小子,看不出,你考虑的还挺远。”校长撇着嘴,用手指狠狠戳着他的脑袋瓜,“不好好学习,你整天想啥,想啥啊?!”
文州故作傻笑地站在那里,偷眼观瞧校长。
校长转过头去,不停地吸烟,开始沉默,又好像在思考,文州晓得他现在的复杂心情,便趁机道:“其实学生犯了错,校方本不应该有开除的规定;一棍子把学生打死,如何教书育人,改造学生。”
“那你的意思该怎样处理?”校长轻蔑地看着文州。
“孟老师必竟是上过高等学府、通情达理的人,他醒酒后,肯定幡然觉悟;如果常浩再诚恳地向他赔礼道歉,他的怨气自然消了。至于武磊,我们是最好的同学,为了大局,他决不会扩大事态,节外生枝。当然,学校也要给常浩一定的处罚,比如记过什么的,以敬效尤。”
校长冷笑:“你小子,油滑油滑的,怪不得班里的同学都听你指挥。”
文州嘿嘿地笑了。校长指着他严肃地说:“记住,明天领着常浩一定要给孟老师当面赔礼道歉,并写一份检讨交到我这里。”
“是。”文州孩子似地敬了个礼,转身要走。
校长看着这可爱的少年,发自心底的喜欢,便把他喊住,关切地问:“听老师们说,你经常请假回家,成绩大不如以前了。”
“您知道,家里只有母亲,地里的活总是干不完,母亲的身体又不好,我已经十八岁了,必须尽可能地帮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独自……”文州没有把话说完,就神情凝重的低下了头。
校长深情地凝视着这个懂事的孩子,突然想起了他的父亲。他记得第一次看到他父亲,是他父亲作为抗美援朝的英雄归来的时候,是那样威武英俊,可惜天不佑人,让他英年早逝,只留下孤儿寡母!
文州从校长办公室走出,向宿舍走去。此时,湘滢、景明已把常浩找回来,正站在那里等他。文州犀利的眼光直逼常浩,使他脸上暮然结了一层霜,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敢抬头。
“我早给你说了多少遍:要学会冷静——冷静,暴躁是万祸之源!……”文州本想大批他一顿,但看他低头忏悔的样子,只好作罢,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我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应该知道漂亮的事情不是用拳头做出来的。”同时,他指着自己的脑子,强凋说,“记住,一定要记住:人不同于动物,最根本,就是人有思维,能够上下求索,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一定要学会用脑子解决事情。”
常浩从小就与文州在一起,是最佩服文州的,听文州一席话,想想自己今天做的事,直觉得惭愧,所以一直低头默默接受已然发生的事实,并暗暗下决心,要改掉自己这该死的暴躁脾气。
湘滢与文州虽然心里有隔阂,但听了他这番话,内心也震撼了。事实上,平日里虽很少与他交流说话,但她是一直佩服他的聪明、沉稳、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