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觉时间睡得太长,醒不过来怎么办?林子锋的答案是:翻个身继续睡。
但他终于还是醒了。
浑身酸疼,像是洞房洞了一夜——林子锋认为自己还达不到那种境界,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林子锋勉强爬起来去了卫生间。
在镜子里,他看到的是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这个世界上要有鬼的话,也得被他的样子吓着。
脸看清了,林子锋思考下一个问题:“我是谁?”这个问题够复杂的,古往今来多少哲人被逼疯都想不出答案,他显然也只能惆怅地望着镜子,保持一个姿势发呆。
门铃响了,林子锋晃晃悠悠地去开门,出了卫生间是挺宽敞的客厅,东西很干净,就是杂乱不堪,典型的单身男人住处。他生怕一不小心踩着一只避孕套——还是用过的,那就让他怀疑自己究竟是什么职业了。小心踮着脚尖,跳民族舞似的到了门口,从猫眼往外看,一片漆黑。
是落灰了还是被什么东西堵了?林子锋一边嘀咕,一边开了门。
然后他就脑子空白,愣在当场。
来人穿着白色球鞋和紧身的牛仔短裤,白花花的修长大腿令人想看又不敢看,上身搭配素白的短袖衬衫。还有一张妍丽不失精致的五官,二十二三岁年纪,眉眼如画,大眼睛眨啊眨的令人心里痒痒。此外还戴了一顶白色的鸭舌帽,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虽然个子低了一些,瑕不掩瑜,这是走在街上回头率绝对百分之二百的美女!
林子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眼睛,他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美的眼睛。
纯净,无邪,不含一丝杂质。
只是似曾相识。
“林老师你好,我是你的邻居,住在对面。”来人开口了,声音清脆,她指了指身后的门户,“我叫殷莹莹,服从分配来枫城二高任教,这几天培训结束,明天正式入职。听校领导说,我和林老师一起教一年级三班的学生,这是我的荣幸。我刚搬到这里,和林老师做了邻居,特地过来打个招呼。这是我做的汤,当是见面礼了。”
开门之后林子锋始终保持着三魂七魄离体地呆滞状态,听了新邻居最后的话,这才发现人家手里拎着保温桶,诱人的肉香味若有若无。
“不介意的话,进来坐吧。”林老师舌头捋不直,结结巴巴地说。
殷莹莹目光如炬,从林子锋露出的缝隙管中窥豹,笑笑道:“不了,还有邻居没去拜访,林老师你忙。”她把保温桶塞到男人怀里,一甩秀发开了对面的门,回眸一笑,在门的那头消失不见,而空气中的幽香久久不散。
林子锋又惆怅了,转身踢上门,一屁股砸到沙发里,小心翼翼地将保温桶送上茶几。
“我一定见过她,但我想不起来了。”林子锋想。
他不免沮丧,这种话说出来无疑让别人误会,多少年了还用这么土的泡妞办法?
于是摒弃杂念,林子锋继续刚才的问题:我是谁?
他的思考继续不下去,因为他饿了,望着桌上的保温桶,不受控制地咽口水。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林子锋去厨房拿了碗筷,洗上好几遍,确认完全干净了,跑过来馋兮兮地打开保温桶,香气顿时四溢,是鸡汤!先捞一块肉安慰咕咕叫的肚子,他盛了满满一碗美滋滋地吃鸡喝汤,刚才还像个病痨鬼,现在成了二流子了……
吃饱喝足,林子锋的脑子又开始转动,似梦非梦的感觉一去不复返,终于回到人间。
冷不丁一个名字跃入脑海:近藤光!
他在客厅踱步,一步小心踩到几件散落在地的衣服上,差点没站稳。林子锋扶着沙发,这个房子大概不少于一百四十平,很宽绰,就是不知道是租的还是买的,是按揭还是全款。
“应该打扫一下。”林子锋嘀咕,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早上九点不到,说做就做,他把碗筷和保温桶送到厨房,挽起袖子对整个房子来了一次全面的大扫除,不放过任何角落。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很棒,干得差不多了才出一点干,林子锋瞅空喝了一杯水,准备秋风扫落叶,做完扫尾工作。
房门又响了,林子锋有种预感,这次不是殷莹莹那样的美女,而是一个他不愿意见的人。
既然如此,就相信预感,无视敲门声。
来人敲了一会儿,停顿五分钟,又开始敲,敲得手疼就改按门铃。林子锋把最后一点垃圾装入垃圾袋,翻个白眼,拎着一大袋垃圾走到门口,开了门也不看来人是谁,垃圾袋几乎杵到对方脸上:“给我扔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