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吸鼻子,于秀凝淡淡一笑,拾起毛衣若无其事地打了打。
“姐!只要一查那天谁在班,这王八蛋就现形了。”许忠义不露声色地提醒她,“离火车进站还有三分钟,时间仓促,不知我们还有没有机会补救?姐,你得尽早打算,否则咱们谁也过不了这一劫。”
“打算?”掏掏耳朵,于秀凝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有那个必要么?”
“还有三分钟,”起身摘下外套,齐公子瞧瞧一旁的随员,“到时候,你们就按预定方案执行。”
“是!”几十个壮汉立正挺胸。
“和于秀凝联系上了吗?”
顾雨菲摘下电台耳麦,轻轻一点头。
“她怎么回复?”
“准时到站迎接,不过……”
“不过什么?”
“对方的报务员,好象换了个人。不然在拍发电报的时候,一个技术熟练的人员,是不可能出现手法停顿的。”拾起抄报纸,顾雨菲在一处摩斯密码后画了个圈,“就在这里,停顿时间大约是五秒。”
“哦?”齐公子神色一紧,抢过超报纸后仔细看了看。
“有问题吗?”顾雨菲怯怯地问道。
“糟糕,那个内线出事了……”两眼一闭,齐公子恨恨地捶捶头,“唉!我还是小瞧了于秀凝!”
“那怎么办?”这下连顾雨菲也坐不住了,她手指脚尖立刻涌上了一阵冰凉。
“在老毛子面前,于秀凝还不至于胆大妄为,可要是……离开了老毛子的警戒圈…….”定定心神,齐公子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如果把人拖到圈外干掉,那怎么也得花费点时间,机会呀!机会呀……”两手相互一击,他竭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就这样!我必须要马上赶到皇姑屯,兴许还有机会阻止她!”
一般来说,火车都是要求正点到达。可不顾一切的齐公子,却让手下命令车长要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在一分钟内赶到车站。
“你说加速就加速?那要翻车了怎么办?”车长摇摇头,觉得这些人有点不可理喻。“满车人的性命,那是开玩笑的吗?”
“听我的!”特务微微一笑,掏出手枪抵在车长的腰眼上,“我从来不跟人家讨价还价。”
“别别!”车长吓得手足乱颤,冲着对方一作揖,苦苦哀求道,“这位掌柜的,您听我解释。就算火车能加速,可在一分钟内也到不了皇姑屯哪?”
“嗯?”
“不瞒您说,这个……这个……火车它晚点了……”
“砰!”一拳捶在门框上,齐公子气急败坏地咬咬牙。此时此刻,他那焦虑不安的心就好似长满了野草。
许忠义默默吸着香烟,沉思许久,这才咬牙打定了主意。他苦笑了一声,从容掏出手枪递了过去。
“忠义!你这是干什么?”于秀凝睁大眼睛,疑惑不解地看看他。
“姐!我知道您仁义,可这次您得破破例。万一齐公子找到我头上,想拿我打开缺口。那您就瞧在都是自己人的份上,也别让我遭那个罪,赶紧把我给毙了。我就算在九泉下,也会谢谢姐姐你,保佑您长命百岁。”
“呵呵!你这是干什么?”搪搪手枪,于秀凝仿佛被电击一般,快速抽回了指尖,“快拿走!拿走!别在我面前摆弄这东西,我瞧着害怕!”
“姐,您别多心,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只要我一死,齐公子没了人证物证,你和姐夫才能相安无事。放心吧,就凭咱们之间的感情,不管你怎么做,弟弟都不会怪你。”许忠义是在赌博,他赌于秀凝早已堪破迷局,从而布下了应对措施。所以此时不向她表忠心,更待何时呢?说不准危机一过,于秀凝从此就会把他看成是心腹爪牙了。
许忠义表现得很忠诚,而这种忠诚也正是于秀凝所期望的。对方的一言一行,既体现了她驾驭手下的超高能力,也满足了她高高在上的虚荣心。
“唉……忠义啊!你叫老姐姐说什么好呢?”怜爱地看看许忠义,命人强行夺过手枪,于秀凝摇着头叹息道,“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明白?姐姐是个拿兄弟当替死鬼的人么?唉!你呀你,就不能再想想,杀一个人这还用我们亲自动手吗?”
许忠义心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坐以待毙!”
于秀凝仍在不紧不慢地编织着毛衣。她这份镇定与从容,令所有的七尺男儿均感到汗颜。“你忘了一件事,”抻抻线团,于秀凝又道,“中国这火车,从来就没有正点到达过。晚上个三五分钟,那都算是快的。更何况,这趟火车会晚半个小时?”
铁路部门的一贯作风,给于秀凝创造了难得的条件。这多出这半个小时,往往可以干许多事情。如果换做当兵的,没准两顿饭都能吃完了。
“跟你说实话,你别笑话我…..”望一眼窗外的暮色,于秀凝无奈地说道,“我呀……我可不是那心狠手辣的人,小时候看人家杀鸡都会哭上半天……嗯!现在也这样,见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见血,一见血我就晕!”
眨眨眼,许忠义心下释然了。看来这于秀凝果然是不简单,倘若没猜错,她好像是要借别人的手,来解决摆在面前的大难题。
“齐公子现在最好能保持心平气和。所谓欲速则不达,不然一到沈阳,我保证他会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