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一行顺於潜县一路向西约四十五里,即循行到昌化县(今杭州市临安区昌化镇)。 昌化是盛产鸡血石的地方,很可惜,鸡血石最早才于明代初期发现于浙江昌化,此时的苏轼还无缘见到这一天地之间的灵物。 昌化鸡血石产于今浙江省临安市昌化西北的“浙西大峡谷”源头的玉岩山,是中国特有的名贵石种之一,具有艳丽鲜红如鸡血般的色彩和亮晶如美玉般的光泽,被誉为“国宝”而驰名中外,是中国四大名石之一。它的天生丽质源于它是辰砂与高岭石,地开石,叶腊石等多矿物共生的集合体。辰砂是其“血”的主要成分。 苏轼到了这里,就先自双溪馆下徒步寻找双溪的源头,今天的我们若要把他的这种行为官方化,可能就是他在借此过程考察当地的水系也并非没有可能,毕竟,通判的职权范围里有负责水利这一项。只是,苏轼在寻找溪水源头的路途中,一度于恍惚中竟将此处的山水当成了家乡眉山的醴泉山,“正是醴泉山下路,桑枝刺眼麦齐腰”。 至今还有传说,苏轼因游寺至此,爱其清幽,尝“筑亭凿池”于此,并在池中广植千叶红莲。当然了,亭现在就叫个“东坡亭”,池嘛,就叫“东坡池”。 从昌化循行东归,经过临安县时,恰好此地的县令也是苏轼的同年,又是同宗,叫苏舜举(字世美),看来,不管到什么时候,有人脉就会事事通达。 不出意外地,同年苏舜举同志亲切而又热情地接待了苏轼,好酒好菜自不必提,苏轼在这里用了一个新词——剧饮。之所以将此段子列出,乃是因为苏轼在老苏这里饮酒之后的诗作里,透露出了一个令后世的苏学研究者狂喜的两句诗,“我虽不解饮,把盏欢意足”,这两句诗遂被后来的研究者考究出来了一个不俗的论断,那就是苏轼是“不善饮酒”的。 对于十分爱酒的人士(比如耕文轩主人)来说,这样的结论是否还需进行进一步的考证。 一路东归至杭州大本营里时,苏轼的心也就放松了下来,遂到吴山之南的宝山的僧舍里昼睡。 位于杭州西湖东南的吴山,山势绵亘起伏,左带钱塘江,右瞰西湖,由延绵的宝月、娥眉、浅山、紫阳、七宝、云居等小山而成,而七宝山也就是苏轼在此昼睡的地方。睡醒后,苏轼心满意足地排去身上的征尘,提笔挥毫,在僧舍的壁上题一诗云: 七尺顽躯走世尘,十围便腹贮天真。 此中空洞浑无物,何止容君数百人。 此诗题过之后,苏轼已将其忘在了脑后。谁知,后来有几位年轻人也在苏轼的题诗处题了自己的诗作,这下坏了,造成了歧义。假如把题诗的时间先后顺序颠倒一下的话,就变成了先题诗的苏轼是在讥诮后来才题诗的这些年轻人了。 面对这些,苏轼只有苦笑加摇头。他在后来专为此事而写的《记宝山题诗》中辩解说,周柏仁所说的君子,应是王茂弘这样的人物,岂是这些无名的小辈!“生平不识高将军,手污吾足乃敢嗔。”,现在或是后世那些仍在诬陷我讥诮别人的小人,你们应该好好掂量一下自己了,我是你们眼中那种级别的人物吗? 西湖北山的垂云庵有一诗僧法号清顺,字颐然,他的诗风古朴凝炼,颇重形象的塑造和意境的追求,故诗文负一时重名。王安石就极爱其诗,苏轼晚年也时常与之唱和。 要说此僧的出道,也是与苏轼有着莫大的关系。 一日,任杭州通判的苏轼正在游览西湖边的僧舍,突然瞅见壁上有一首小诗云:竹暗不通日,泉声落如雨。春风自有期,桃李乱深坞。 当苏轼向随行人员及寺僧们询问此诗的作者时,有人报告,作者正是诗僧清顺所为,于是苏轼当即就着人找来了清顺禅师。谁知,苏轼竟与此僧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中,借助苏轼这个“大网红”的流量,诗僧清顺的大名也就不胫而走了。 五月初十,闲暇之中的苏轼邀请了吕仲甫、周邠、僧慧勤、慧思、可久、惟肃、义诠一起从西湖上泛舟出游北山。《西湖志》记载,自宝云山、葛岭、栖霞岭一带,统谓之北山,以其在西湖之北也。 由于苏轼又结交了一位新朋友,便一并带上了,这位新朋友正是清顺。 此次出游,苏轼在孤山上见到了僧人志诠搭建的柏堂,还见到了与柏堂相连的白居易的竹阁。这两座阁楼都是依一株前朝陈时的古柏而建,孤山上原有陈时的古柏两株,其中一株被人当作柴草烧了,目前仅剩下一株。 有一天,苏轼正在有美堂会客,而钱塘县令周邠与数位僧人正好从西湖上泛舟前往北山。这位周长官听到有美堂里有苏轼与众人的歌笑声,但由于自己正服母丧,无法前来欢聚,就只能派人给苏轼送来了一首诗作。苏轼得诗后,感念周长官的重情重义,于是连和了两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