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直唱歌,一直踩舞步,慢慢行走了一公里的样子,来到了刘长林在山顶上跟我指的那个小村庄面前。
这真的是一个典型的深山苗家。
木质的吊脚楼修得很宽大,大多数有三间三层的样子,一家挨着一家,贴得相当紧密。房子的一楼里,牛羊还在嗷嗷叫唤,二楼里正挂晾着刚刚出水的蜡染。
屋子的旁边是小块的菜园,所有平坦的地方,全部被整理成了一层层的梯田,有些已经割了稻谷的田边堆满了草垛,而还没有收割的地方,金黄的麦穗正以饱满的颗粒迎接明亮的阳光。
在这个最多不过百栋房子的小村庄里,现在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干活,大家都跟着刘长元的身后,缓慢朝村子中心走去。
而我悄悄观察发现,他们看刘长林的眼光都比较复杂,有的是羡慕,有的是佩服,还有的是不解……
所有的人都跟抬着蚯蚓的蚂蚁一样,朝前行进着。村子的路并不是很宽敞,有些地方甚至都容纳不下抬着担架的四名汉子并排行进,他们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改成两个人才得以通过。
当然,只要是通过了以后,就会立刻就换成了四个人来抬。虽然我觉得以刘长林的体重,两个人那是完全足够了的,但是他们却很执着。
穿过村子的时候,经过每一户,我都能隐约能闻得到一股特别的气息,好像是香烛的味道。
我觉得,自己有点晕乎乎的,真的好像是进入了某一种仪式中。
终于,我们来到了村子**的坝子上。
我毛骨悚然,突然一下子就变得清醒了起来。
在场地的**,竖立着一根高高的杆子,杆子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旁边就是一个约10米高的梯子,不过梯子中间全部是由钢刀组成,刀刃向上,由于当时有点恍惚,我都忘记了总共有多少级,反正能看得到,应该是很久没有打磨的缘故,刀面上都已经有点生锈了。
这个应该就是“刀山”了吧。
在“刀山”的旁边,是一堆四四方方的木柴,高度大约有三四米的样子,一架铁制的梯子直接就跟柴堆的顶部平齐,柴堆的旁边还堆放着好多的油桶。
最让我心悸的,是在柴堆的右边,跪着四个全身孝服、戴着孝帕的人:一个中年妇女将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而两男一女三个小孩子,则东张西望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也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但是我猜到了。
果不其然,四名汉子抬着刘长林绕场一圈过后,来到了全身孝服的四人面前,将其缓缓放下了后,让他摸了一下每一个人的头部。
中年妇女的眼里除了不舍之外就是坚定,不过那几名孩子由于年纪还小,试图想要说点什么,都被旁边的壮汉给喝止了。
短短三分钟都不到,刘长林就跟家人完成了告别。
对的,是告别,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绝对是当地的一个什么仪式。
要人命的仪式。
我有些惊讶,但是大脑也一直在飞速地运转着,我不知道我应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阻止这个充满了迷信感的活动。
告别过后,四名男子又抬起了刘长林,通过铁梯走上了柴堆,将他放在了最**的位置,又打开了油桶,将整桶的煤油全部泼在了柴堆上。
然后,一名老得路都快要走不动了的老汉,在两名年轻人的搀扶下,来到了场地**,将一个打火机交给了刘长元。
刘长元接过打火机后,慢慢就像柴堆走去。而周围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你干什么?”眼见刘长元就要完成仪式的最后一步,我立即就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不要阻止,这个是我弟弟最后的救赎。”刘长元看了看我,语气坚定地说。我看得到,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哭肿了,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白区。
他做了一个手势,阻止了几名准备来带我离开的壮汉,那意思是他自己能搞得定。
“死了就一了百了吗?难道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我继续向刘长元劝解,说虽然我不是法律专家,但是我能肯定的是他们盗伐的行为,根本就不可能会是死刑,顶天就是三两年的样子。
不值当啊。
“你根本就不懂。”听我这样一说,刘长元都懒得理我了,他一招手,刚才的那几名大汉又冲了进来,直接将我给架了出去。
“咔嚓”,他打燃了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