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长元一步步走上前,我的心像刀割一样,我能感觉得到,有种像割皮肤一样的痛,剜在我的心里。
怎么会变得这样?
不就是盗伐贩卖了几棵国家二级保护树种吗?为什么刘长林要在警察大规模追来的时候选择了走向死亡?难道几年的牢狱之灾,真的会比烈焰焚身还要难得熬吗?
我都有点怀疑这个世界,我们的价值观是不是偏了。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我的大脑运转了几千次的样子,就跟放电影一样,我的头脑中一帧帧地回忆着和刘长林有关的画面。
“咔嚓、咔嚓”刘长元又按下了两次打火机的开关,刚才接过火机的时候他可能没有发现,老头用的火机实在是到达了使用极限,最后他不得不换回自己的火机,准备点燃柴堆上的煤油。
当时虽然还没有到实名制买汽油的地步,但是相对于汽油高昂的价格来说,煤油更受到农民朋友们的喜爱。
刘长元弯下腰来,去给柴堆点火。
所有的人又都跪上了,全部匍匐在地上,我也被人踢了几脚,不得不跟着跪下来。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娘亲。我觉得,这样的话是有点过了,要是当你的生命遭受了威胁,就哪还能想这么多。
什么“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那完全是没有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屁话。
我闭上了眼睛,因为我实在无法容许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消失掉。
拽着我的几名大汉,我也能感受得到他们情绪上的波动,因为他们箍着我手腕的大手,开始越捏越紧、越捏越紧。
看来这样的场面,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经常见到的。
“砰……”
一声响声,打破了沉寂得让人窒息的气氛,一连串的跑步声响起,大队人马直接就将现场给包围了起来。
张华他们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了这个小村庄。
刚才就是一声枪响制止了准备点火的刘长元。
好几名年轻的特警冲了进来,直接就将刘长元给拉离了柴堆的旁边。
听到了场地**的响动,刘长林睁开了眼睛看了一会,然后就继续闭上,又唱起了那首古歌:
老山的森林哟,黑麻麻的;山沟够里头哟,什么都有呢;那蚩尤先祖哟,变成了山啊;木材和野兽哟,就是他的毛发和汗珠;苗家的汉子哟,永远都提着猎枪……
听到他这样一唱,现场的苗民脸色全部都变了。妇女们立即磕头向天祈祷,男子们则跟着唱了起来。
仪式被打搅了,他们在忏悔,祈祷神的原谅。
看见这个鬼样子,刚刚到场地**的张华,顿时就愣逼了。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将眼光久久停顿在了四个穿戴孝服的一家人身上,根本就搞不懂,这个是什么节奏。
找了半天,他终于发现了我,于是就一个招手,将我叫了过去。
“这特么是在搞什么?你们不是之前刚刚还在山上吗,怎么突然就要超生登天了?”张华问我说。
“我哪里晓得啊,那个刘长林就是脚上开放性骨折了,后来看见你们来了,就唱了一首歌,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啊。”我先是给张华介绍了一下了情况,然后也说出了我的疑惑。
张华不懂,我何尝又懂了?
“不管怎么样,先得制止这个迷信活动再说。”张华说,现在眼前这个活动看上去邪门得很,我们要尽快地解决问题,不然又不晓得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了。
“砰……”张华掏出手枪,又朝天鸣了一响。
说实话,也为难张华了,当时在“五条禁令”的规定之下,居然还有基层领导愿意背枪在身上,这可是相当难得的了。
听到了这一声枪响,现场所有的人都楞了一下,然后约莫过了三分钟的样子,所有的人又开始唱了起来。
老山的森林哟,黑麻麻的;山沟够里头哟,什么都有呢;那蚩尤先祖哟,变成了山啊;木材和野兽哟,就是他的毛发和汗珠;苗家的汉子哟,永远都提着猎枪……
苗语唱歌,那是相当有感觉的,而且这首歌有些悲怆,所以等他们一加大的音量,现场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鸣枪,看来不管用啊,原来他们是要跟我们比声音大。
这个就是我的想法,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错得非常地离谱:村民们并没有见过手枪,张华掏枪和收枪的动作本来就很快,大家都没有看清楚是什么鬼,很多人都只觉得,是放了个炮仗;而刘长元等少有几个知道情况的,有在极度的悲伤中,不愿意出来说话。
原来,张华这一枪是白鸣了。
“特么的,是要比声音大吗?”见到自己说话没有人听,张华顿时就毛了,他喊招手喊来几名特警队员,然后够比划着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