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皇帝进来。”
顺康帝进了屋,他是一个人悄悄来的,连梁公公都没带。
太后先开了口:“这么晚了,皇帝找哀家有什么事?”
顺康帝站在屋中间,神色沉沉,晦暗不明。
“母后可知道,萧老太君已经转危为安了。”
太后嗯了一声,“嘉盈回来告诉我了,总算是吉人自有天相。”
“萧老太君可不算什么吉人,她是被人所害,而非庸医误诊。”
顺康帝语气加重,忽然将那个小瓷瓶放到了桌上,“母后可见过这个?”
太后眉心一跳,抬头直视她:“这是什么?”
“马氏已经招供,是嘉盈唆使她在萧老太君的药里下了金钩粉,用来陷害姜穗宁。”
顺康帝故意诈了太后一下,她果然上当,失态地一拍桌子。
“我就知道那是个靠不住的!”
太后心中暗恨,早知道马氏这么快就扛不住,应该早点派人去顺天府了结她……
“原来母后也默许了嘉盈如此行事?”
太后紧抿着唇不说话,气氛沉闷又压抑。
顺康帝下定决心般开口:“朕必须给令国公府上下一个交代,嘉盈犯了错,就得付出代价……”
“你要对嘉盈做什么?她是我唯一的血脉了,你怎么忍心?”
太后着急了,脱口而出,“是我让她动手的,都是我干的,皇帝要罚就来罚我好了!”
顺康帝一脸失望,“那可是老令国公的原配发妻,从前还经常进宫陪您说话的,为什么啊?您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太后恨恨道:“要怪就怪她运气不好,偏偏请了莫鹤行去看诊!”
“莫鹤行?”
顺康帝回想了半天,终于有了印象,“那个丢了女儿辞官的太医院院首,莫鹤行?他回京城了?”
太后攥紧了桌布垂下的流苏,冷笑:“他不是自诩很有本事吗,哀家偏偏要他身败名裂。”
当年莫鹤行留守宫中,等候先帝宠妃生产。
而太后,也就是当时的皇后负责掌管宫务,她看不惯先帝宠妃,仗着有孕便趾高气昂,曾经私下派人想收买莫鹤行,让宠妃一尸两命,却被拒绝。
太后心生不满,故意在宫内外传递消息上动了手脚,阻隔刁难了莫鹤行的家人往宫里报信,让他错过了找回女儿的最佳时机。
后来莫鹤行要辞官去找女儿,先帝觉得愧疚答应了,转过头就将太后骂了一顿,还冷落了她好几个月,跟宠妃和新生的小皇子一家三口团团圆圆去了。
这是太后和莫鹤行结下的第一桩仇怨,原本随着莫鹤行辞官离京,兴许也就这样了。
但没过几年,太后唯一的儿子生了怪病,全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时,有人提议将莫鹤行莫院首找回来试试,兴许还有希望。
而莫鹤行当时正在全国各地找女儿,行踪不定,没人知道他会往哪儿走。
等先帝派出去的人手好不容易找到莫鹤行的下落,还没赶回京城,嫡皇子就薨了。
太后陷入回忆,泪流满面,恨意与怒意交织。
“他害死我的皇儿,哀家恨不能让他一命抵一命,他凭什么还有脸回京城开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