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千丈。
可以说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生意市场被鲸吞蚕食,手底下的势力不是被打压就是被收编。
危急关头,是方无相站出来力挽狂澜。
这才保住了方家的血脉。
否则百年家族,早就在那场危机中毁于一旦。
也正是那一次的惊天之举。
才让方无相后来居上,反败为胜,踩着大长老登上了家主之位。
这一坐便是几十年。
如今他年纪渐老,身子骨也远不如从前,不说家主之位,但少主的位置必须要尽早定下。
否则,一旦他哪天出点变故。
到时候方家必然会陷入大乱的境地。
夺嫡之争,不可残杀。
这是当初方家老祖宗留下的家规。
多年下来,各脉之间虽然争得头破血流,但从未有一人敢真的大开杀戒,破了这条规矩。
顶多就是从对手的道德层面,或者曾经犯下的大错进行攻讦。
这段时日。
从十多个人相互竞争。
到现在只有方修文和方修侯打擂台。
双方你来我往,就等着致命一击了。
但方无相始终只是冷眼旁观,稳坐钓鱼台,他虽然在家主的位置上做了几十年,但他那一脉的后辈实在上不了台面。
一个个纨绔不堪,花花公子。
除了飚车斗狗玩女人。
毫无手段和城府。
就算他是家主,也不可能强行将他们抬到少主的位置上,否则其他九脉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正是因为深知这点。
所以他才没有下场。
不过,在他心里,一直以来最为看好的就是方修齐。
虽然不是自己一脉,但方修齐无论是在品行、心性、手段、魄力还是行为举止上,都远远胜过其他同辈的人。
可惜。
眼看都要熬到头。
却少年夭折,到现在都毫无下落。
方家上上下下其实都明白。
如今都过去了大半个月,说是生死未卜,但大概率是百死一生了。
方修齐那一脉,早就落魄,他爷爷没能活到方家起势的那天,父亲也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在家族中的分量很小。
母亲也只是出身寻常人家。
背后没什么帮衬。
方修齐却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一路成长,耀眼到让所有人都无法忽略他。
方无相倒是想拉他一把。
也算是在自己说话还能有用的时候,和他结下一份情谊。
到时候他真病逝老死。
他这一脉的晚辈后人,也能凭着那点香火情,让方修齐照看一把。
只是……
前后搭进去四位暗劲死士。
纵然是他,也没法将家族里的声浪给弹压下去。
尤其是来自于长老会的非议。
更是让他如坐针毡。
长老会成员,超过三分之二的投票,就能将他强行拉下。
这是从方家建立的那天起。
家族就赋予长老会的权力。
家主和长老会之间相互牵制,也能避免一方权势滔天,大搞一言堂。
百十年下来。
却也成为了悬在历代家主头上的一把尖刀。
所以,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
方修齐生存下来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方无相也干脆躺平。
到了他这个年纪,纵横江湖几十年,人老成精,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死人,以一己之力去抗衡整个方家的长老会。
他要是哪天撒手人寰。
第二脉的子弟,岂不是任人宰割?
在这种境地之下,方无相考虑更多的是方修文和方修侯谁会胜出?
当然,以他的私心,还是希望后者能入少主位。
原因嘛有两个。
第一,方修文是大长老那一脉。
当年他和大长老为了争夺家主,彼此之间关系闹的极僵,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若是让方修文掌权。
他都能预料到他这一脉往后的凄凉下场。
第二点。
方修侯自小就在这边长大,可以说是他看着到这一步。
不说能力如何,至少心性还算不错。
彼此间也有些情分在。
至于方修文,太过软弱,不是家主之象。
所以于公于私。
他都更希望方修侯登上少主的位置。
此刻,书房内,方无相正在提笔练字,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一个小习惯。
午饭过后。
两个小时。
借着练字作画的功夫,一个修心养性,另一个也能保持脑子的绝对清醒。
眼下书桌上摊开的宣纸上,一幅漂亮的墨笔字银钩铁画、笔走龙蛇。
颇有几分颜筋柳骨的味道。
只是,当最后几个字就要写完时,楼下院门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他手一抖,一滴墨水落下,在宣纸上渲染晕开,瞬间将整幅字瞬间破坏。
见此情形。
方无相眉头不禁一皱。
今天这幅字,极合他的心意。
本来都想着要不要让人拿去好好裱一下,回头送人或者挂在书房都行。
但如今……
那份心情被破坏殆尽。
啪嗒一声将毛笔随手扔在宣纸上,方无相起身走到窗户前,正要怒斥几声。
但当他目光落下时。
眼底却是不禁浮现出几分诧异。
来人竟然是方明德父子二人。
只是,平日里还能做足方家中流砥柱样子的方明德,此刻却是趾高气扬,来势汹汹,恍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在他身后的方修文,也是如此。
“方明宣,出来!”
“你儿子擅自勾结外人,介入夺嫡之争,你敢破坏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当我这一脉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