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又说:“我听说虞姑娘听了消息后,整个眼眶都红了,一路忍着回院子。进屋后关门许久也未见人出来,晚饭都是婢女送进去吃的,想必极是伤心。”
傅筠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在棋盘上,墨玉棋子发出有节奏笃笃笃的声音。
片刻,傅筠撂下棋子:“罢了,那就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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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虞葭早早地就醒了,得知父亲案子波折,她一夜都没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都还是肿的。
“哎,这要如何是好?”婢女想了想,赶紧吩咐人去拿热鸡蛋过来,随后剥了壳在虞葭眼睛周围不停滚敷。边劝道:“小姐今日要去见那锦衣卫官爷,可想好说什么了?”
虞葭点头,她昨日一整宿都在想这事,想必家里得知消息母亲肯定难过得不行。自家祖母又还在病榻上,若是也得知了父亲被定罪,那恐怕天都要塌了。
吃过早饭,虞葭选了件素色的衣裙,跟萧老夫人请安后就出了门。
那人约她在安南县的茶楼里相见,此去安南县约莫得一个时辰,路上虞葭想了无数种可能,但都徘徊在他帮或是不帮的答案上。
最后下马车时,她望着茶楼的大门,深吸一口气。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求那人,只要他肯相帮,她做牛做马报答都愿意。
虞葭刚进门,就有个侍卫上前询问:“请问是虞姑娘吗?”
虞葭戴着帷帽,点头道:“正是。”
“我家大人早已等着了,姑娘请随我来。”
茶楼总共三层,最顶层是奢华的雅间,上了二楼得绕过回廊才继续上三楼,短短的几步,虞葭紧张得很。
成败在于此,务必得抓住机会,不知不觉,她手心渗了点汗。
侍卫将她带到雅间门口,轻叩了叩。很快,里头传来个低沉的声音:“进来。”
虞葭心头猛地一跳,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她心慌意乱的也没去多想。进了屋子后,却并未见着人,屋内设了座巨大的屏风,那人坐在屏风后头。
侍卫将她领进屋后退了出去,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只余沉香缕缕萦绕。
虞葭解开帷帽放在一旁的桌上,而后对着屏风后的人盈盈行了一礼:“小女子虞葭见过大人。”
她声音带着点江南女子的软糯甜腻,傅筠听惯了她总是娇声怒喝,咋一听这样温柔如水的,还颇是不适应,耳朵痒得很。
他尽量压低嗓子:“坐。”
虞葭暗暗往四周打量了眼,见窗户下摆放的是三件圈椅,而中间茶几旁摆了张圆凳。她今日是来求人的,算不得客,就很自觉地坐在圆凳上。微微低头,双手规规矩矩地摆放在腿上。
“大人,”虞葭放轻呼吸:“今日小女子冒昧前来,所求之事想必大人也明白。大人肯纡尊相见,应是有意想帮一二,如此,小女子就不扭捏了。”
嗯,你什么时候扭捏过,傅筠心想。
“大人,小女子家父只是一个老实厚道且热心肠之人,平日里谦恭友邻安分守己从未做过半分恶事,在外勤勤恳恳做买卖,回家爱老慈幼敬妻子,就连街坊邻居们都称赞小女子父亲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人......”
傅筠听得嘴角抽抽。
“小女子的父亲经营一家绸缎庄,本分多年也没什么大志向,之所以买个虚职,也并非是为了贪财枉法,而是因为......”
虞葭从袖中掏出一张帕子压了压眼角,声音又柔了些:“因为小女子不孝,婚事多磨难,家父也只是想着有个名声好听罢了,从未敢想着要做什么十恶不赦之事。锦衣卫定的那些个罪名,兴许这里头有误会,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傅筠揉了揉鬓角,屋子里太静,上好的绸缎衣料因他的动作起了轻微声响。
虞葭悄悄抬眼去看,却也只是看了那么个大致的轮廓。
屏风里头的人虽是坐着的,但显身姿高大挺拔,还无端地有点迫人的威严气势。
她赶紧收回视线,又说道:“小女子愿以性命担保,家父清清白白端端正正,断不是那等不法之徒。若是大人能援手相助,小女子愿...小女子愿....”
“愿什么?”
虞葭眼一闭,心一横:“愿给大人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傅筠淡淡道:“我不缺牛马。”
“...那端茶倒水也行。”
“不缺婢女。”
虞葭要哭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想拒绝她吗?
她索性问:“那大人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