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什么?”顾长汀冷笑一声:“这里是她朝阳派的后花园吗?我是她的私人大夫吗?”
“不是不是......”饱死鬼拨浪鼓似的摇头。
“正好你来了,让她走。”顾长汀说:“随你用什么法子,吓唬走也行。”
饱死鬼快把头甩飞出去了:“臣妾做不到啊!!”
顾长汀:“......”
“都不知道谁吓唬谁,兄弟们自己都快被吓破胆了!”饱死鬼哭丧着脸说:“而且顾大夫您忘了吗,寻常人看不见咱们的!”
顾长汀:“。”
青衣公子舒展开清癯修长的五指,用力扶住了额头,最后改抬手盘发,套了件宽大的罩袍,从前门出。
映着晚间皎洁如银的月色,药炉跟前一人一马相伴,白马白衣,画面还怪圣洁的……如果沈秋练不是坐在地上抱着飞霜雪的马腿的话。
顾长汀的眉头几乎要打结。
他缓步走到沈秋练跟前,翘起脚,轻轻踢了沈秋练一下,居高临下的垂眸:“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秋练听到顾长汀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她雪白的脸颊上有两团不太正常的驼红,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你终于肯出来了。”她一字一句道,埋怨的意思很明显,眼底却有别的亮光。
顾长汀很不习惯被这种充满了期许的目光注视,他翻了翻眼睛,环起手臂,宽松的衣袍摩挲发出酥酥的声响:“我有没有说过上次的事情结束了,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
沈秋练将脸贴在飞霜雪的大腿上,斩钉截铁的摇头:“没有。”
顾长汀有被她无赖到:“......你失忆了吧!”
“你说你会替我毒死闻天羽。”沈秋练嘟囔道。
顾长汀:“......我原话是这么说的?”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沈秋练幽怨说:“还是说你非要等到我跟闻天羽成亲了才算数?”
顾长汀微微一怔,竟被她堵得有些哑口无言。
若说沈秋练嫁给闻天羽那蠢货这桩下头之事他是决计不想看到的。但朝阳派弟子的事情......他也丝毫不想沾染。
事实上任何人的事他都不想管。
一个人活着,为了一个非达成不可的目标殚精竭虑,已经很累了,他不想再被其他的事情分散心神,接触的越多,麻烦就越多。
“你别白费心思了,我不是你随叫随到的江湖郎中。”顾长汀说:“走吧。”
沈秋练没有吭声。
她垂下眼帘,幽夜之中,她似是轻微的叹了口气。夜间的湿气落在她浓密的眼睫之上,湿漉漉的泛着柔和的光。
是哭了吗?
顾长汀的心口微微一紧,飞快的转过脸去。
他想他之前还是对这丫头太温柔了,温柔到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个好人。
也都怪沈秋练的这张脸太具有迷惑性......以至于他居然还会破例出来瞧上一眼,专门下一个逐客令。
不管怎么样,到此为止吧。
他觉得卸了包袱似的,脚步轻快的走了两步,忽而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呼喊。
“沈师妹!!!”
顾长汀步伐一顿,扭头,就见一丰神俊朗的青年修士疾奔而来。
那修士腰间别了支银毫毛笔,想来是个符修,看修为至少也是筑基期往上了,顾长汀想起了自己今天降得雨莫名其妙被朝阳山上的符修借去,心里就老大不爽。
“你怎么坐在地上啊!”魏流芳奔到沈秋练跟前,将她用力扶起来。
“魏师兄?”沈秋练稀里糊涂道:“......你怎么来了?”
“我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闻天羽,他正跟人发牢骚,说你大半夜不睡觉跑青陵来了......”魏流芳隐去了许多细节不谈,急声道:“我想青陵魑魅魍魉甚多,很不安全,就特意来寻你。”他伸手一探少女的额际,烫的厉害,诧异道:“你病了!定是今天在铸剑炉淋了雨受了寒!师兄这就带你回去!”
又是闻天羽,又是魏师兄。
顾长汀不知何时把面向彻底转了回来,漂亮的凤眸微眯。
这又虎又莽的丫头怎么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受欢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