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硝石炼化,天色已近黄昏。 在回家前,宋澈与女人打了个招呼,不出意外,热脸还是凑了冷屁股。 的确,非亲非故,形同陌路。 总之,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白天累得不轻,宋澈回家后,吃了晚饭便倒头睡去,第二日又早早起床,赶赴城外验收成果。 今日好似有所不同,未临近草庐,先闻一阵曼妙笛音,音律低沉婉转,似糅杂着悲伤,叽叽喳喳的空山鸟语,如幻似真的蒙蒙薄雾,叫宋澈这个半山游人听了,心里好不自在。 听者悲伤,奏者更悲。 女人端坐在门前,唇抵竹笛,许是太过深情,眼角不止泪流。她身中三刀都未曾流过一滴泪。 “叮铃铃……”迷雾中传来驼铃声,宋澈赶着马车穿过薄雾。 女人赶忙收起竹笛,起身便走进了草庐,背过身时,才偷偷擦拭眼泪。 宋澈拴好马车,提着两个油纸包,放在客堂桌上,“这烤鸭与糕点,都是苏州城内出了名的,你想吃便吃。” 话不必多说,说了她也不会应,宋澈转身便要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卧房里的人轻声问候。 “嗯?”宋澈好不意外,闷葫芦竟也会主动开口问话? “姓宋,名澈。” “你在苏州城内很有地位?”女人又问。 宋澈皱了眉,这女人来历不明,突然探听家底颇有蹊跷,他反问道:“怎么?女侠有事找我帮忙?” 隔了许久,女人才轻轻吐出两个字:“没事。”随后便再也不做声了。 宋澈暗自一叹,与江湖儿女打交道,可真他娘累人。 熬煮的硝石,经一夜沉淀,表面已结了层厚厚的“白霜”,宋澈将“白霜”刮下,得到了将近五斤高纯度火硝。 他小心翼翼将火硝敲碎,必须得轻轻敲,否则以硝石的活跃性,极有可能发生爆炸。 将火硝打成粉末,又待几时,薄雾散去,阳光洒入小院,宋澈才将硝粉摊开来晒晾。 以五月天的火力,过了午时即可晒干。 空出来的上午,宋澈拆卸烟花爆竹,从中提取黑火药。 黑火药中本身便有火硝,再加些进去只为提高占比,因此不宜过多,若按一比五的量,这五斤纯硝,可兑出来三十斤烈性火药。 十五斤用作子弹,另十五斤制作炸弹。 先前用瓦罐做的炸弹,威力只能算一般,如今火药威力增强,再用瓷罐未免太劣质了些。 再加之瓷罐易碎,若引线还未烧完便被人打破,炸弹也就成哑弹了。 若仿造现代手雷,以钢铁作为外壳,又生怕火药威力不够。 一个不易破碎,却又足够坚硬的炸弹外壳,宋澈想了半夜也未有结果,直至方才在庖屋里,偶然瞧见个挂在墙壁上的小酒葫芦,他才灵机一动。 特制的酒葫芦,会经过蒸酿阴干,质地相当坚硬,且结构上小下大,密封性极佳,是用以制作炸弹的不二材料。 上午,宋澈便蹲在院子里捣腾火药。 太阳正浓时,女人又坐在了门槛儿上,静静望着宋澈摆弄,看得出来她十分好奇,可碍于矜持,一直都未上前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