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东策沉吟道:“今晚我就做这件事,接头,联系上级。”
他不应该透露此事,但此时情况特殊,如果自己发生意外,还有走不出门的宋青。
宋青说:“我去吧。”
简东策说:“你去白搭,你的任务就是隐蔽,万一我回不来,自己想办法。”
宋青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必须今晚接头?”
简东策说:“嗯,时间紧迫,我没有多少空闲时间。”
宋青说:“我跟你去,带上枪,有个照应。”
简东策受到鼓舞:“我考虑考虑。”
时机是随形式的变化而变化的,宋青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自己出现意外,他在家里也藏不住,简东策面临两难的抉择。
长长的巷子孤寂阴凉,空气里漂浮浓郁的血腥,夜空乌云满天,大地灰暗无边。
简东策说:“火车站的军火落入鬼子手里,还有其他物资,他们在做长期占领的准备。”
宋青说:“我从省城回到三齐镇,宣传抗日组建游击队,设想过种种困难,没想到现实比我想象的更困难。”
“给我讲讲山里,游击队,三齐镇。”简东策需要了解宋青。
宋青说起三齐镇熟悉的山水,质朴的人民,厚重无边的麦田。讲到勇猛善战的教官,白杨寨袭击刚刚组建的游击队。
“怪不得燕先生让我运枪出城,原来发生过这种事,土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祸害。”简东策站起身,注视黑夜的巷口,“有没有发现一个状况?”
“啥?”
“这条巷子通大街,进来很方便,天黑后他们一直没进来搜查。”
“是呀。”宋青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白天闹腾,夜里照样有人进来搜查,今天奇怪,巷子非常安静。
简东策分析道:“日本人狂妄够了开始夹尾巴,城门遭袭,必须加强外围防守,城里兵力不足,街上的鬼子比前几天少,我在想,你该不该跟我去。”
宋青说:“如果你要去土地庙,我可以胜任。”
简东策说:“不是土地庙,燕先生可能遇到麻烦,暂时不能联系,如果我出事,你去土地庙找他,这里肯定藏不下去。”
宋青说:“敌人不可能把触角伸到每一个角落。”
简东策说:“我们可以。”
简东策决定带上宋青,或者可以把他托付给接头人,如果路上发生意外,直接去土地庙。
宋青轻轻说:“冒个险吧,在刺刀下呼吸,活着就是冒险,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阴了两天,为啥不下雨。”
“春雨贵如油,今年的雨更珍贵,老天爷有眼。”
“相信恶有恶报。”
县城死气沉沉,巨大的黑暗像无声的哀鸣,云层低垂,街道流淌如血的朦胧。
中心十字街口,旗杆上悬挂一只风灯,幽暗的光洒下,有两人一高一矮,高的健壮矮的墩实,一旁哨兵僵尸体般挺立。
裴二陪同胡掌柜夜巡。
裴二黑缎子紧身衣裤,二八分头,斜挎盒子炮。胡掌柜小短腿,八字脚,他是日本人,一年前伪装商人从事特务活动,凭裴大的信件与裴二相识,谎称南京情报处高级特工。
现在公开了身份,宪兵队队长高本尾尺。
高本尾尺感慨道:“真静啊,美好的世界,你不觉得吗?”
裴二说:“皇军治理有方,天下太平。”
“有裴团长这样的栋梁之材鼎立相助才能共谋大业,我已经向总部发报告,希望派你去大日本本土深造。”高本尾尺开出空头支票。
裴二感激涕零,脑袋伸的与高本尾尺持平:“多谢先生栽培,大东亚共荣指日可待。”
“呵呵,好好欣赏古老的夜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