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计划派兵增援三齐镇,不是一路,而是两路,一路黄昏左右,一路午夜时分,具体人数未知。
小川静雄思维断裂,强行将两件事联系起来,如果车马正常行驶越过等驾林将不受任何骚扰影响。
等驾林成为一个耻辱。
小川静雄享有游击专家的美誉,前途无量,这次行动挫折将影响到今后的晋升,但受到军中好友的庇护,向其发下重誓,如有闪失切腹谢罪,这个赌注过重。
望远镜里看见路上铺满干柴枯叶,烟火从树林深处升起,这个季节放火,笑话,火势将很快熄灭,小川静雄嘴角露出笑意,
身后,一个人悄然接近。
庄越估算错了距离,车马间距紧凑,埋伏地点过于靠后,不得已朝前移动,在奔跑匍匐间转换的非常吃力,小川静雄的望远镜不只对准前方,几乎绝望的时候,大脑袋的牺牲给了他接近敌人的机会。
此刻是出手的最佳时机,如果黑夜降临,黑夜有可能成为敌人的朋友,但庄越不敢开火。
枯草燃烧殆尽,干柴烈焰熊熊,林中浓烟蒸腾,小川静雄发出命令,三名士兵部下进入等驾林,清理障碍,控制局面。不出所料,士兵没有遭遇抵抗,一个士兵监视古道,一个士兵进入树林边缘埋伏,一个士兵尾随在侧后提供支援,呈三角形互为犄角。
路上剩下九人。
如果有人告诉小川静雄,进攻是失败的开始,军校高材生兼教官小川静雄绝不接受。
范秃子的大车行至距离大火二十米外,车马人员陆续停止行进,毛四扬鞭挽了一个鞭花,冷不防喊出一嗓子:“拼命啊。”
鞭梢抽中日本兵的脸颊,毛四跳车向野地跑,一颗子弹准确的击中后背。
庄越一梭子弹横扫,小川静雄倒下,机枪手中弹。
范秃子听到毛四的呼喊本能的扑向日本兵,与此同时,所有的百姓一起冲向身边的鬼子,一个倒下,另一个扑上去,死死抱住敌人,张嘴乱咬一气,任刺刀戳进身体。路上一片混战,老百姓赤手空拳前赴后继与鬼子搏斗,庄越的头发计划炸开,提枪冲过去。
日本兵的刺刀威力惊人,来一个刺一个,庄越夹在混乱的人群里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击毙一个,一把抄起大枪:“你们快跑。”
没有一个跑开,反而冲向另一处搏斗现场,庄越热血沸腾,一路向前加入战团。
有个日本兵挣脱围殴拼命朝野地跑,回身开枪,将追击的百姓击倒,连续倒下四个。庄越深吸一口气,不求速度,稳稳的打出一枪,对方也发现庄越,立刻掉转枪口。庄越这一枪打的冒险,谨慎,不能失手,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态度,总算抢先一步。
一个日本兵脚下躺了七八个人,刺刀捅进一个人的肚子,刺刀被两只没有痛苦的手紧紧抓住,日本兵上脚用力蹬踹。刺刀像被两手的血汁焊住,庄越跑过去枪托横抡,将日本兵打出几米,来不及过去补刀,此刻,庄越只求给予敌人创伤,让其失去战斗力。
庄越寻找下一个目标,一支枪口朝他瞄准,蒋风成及时出手。
蒋风成躲在百米外的一处凹地,露出一个脑袋,头顶一堆乱草,这个位置比路面低,能看到路面,观察不到全貌。
他将三个日军的行动却看的一清二楚,三个家伙从路上下来避开火势绕了一大圈,这是个机会,蒋风成没有动手。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坑里固然安全,如果暴露将成为活靶子,何况一对三,大不了就这样藏到结束。蒋风成认为我不是张飞,等驾林不是当阳桥,姓庄的能耐,让姓庄的干,我不是怕死,这样打仗没道理。
枪声骤起,双方进入撕打搏斗的混战,蒋风成忽然冷静,屏住呼吸静静调整枪口,一个日本兵从等驾林跑到路上,举枪,没有立即开火,显然比较犹豫。蒋风成没有犹豫,因他及时出手解了庄越之危。然后迅速起身朝正前方冲刺,趴在排水渠里,朝天连开三枪,给庄越发信号。
暮色里,不知什么时候树林大火猛烈,火光冲天,给皇天后土涂抹一层别样的光芒。
搏斗进入尾声,残余的日本兵还在垂死挣扎,老百姓死伤众多,庄越上前一一结果他们的性命。
“乡亲们,马上离开。”
没有人搭腔,有人还在拼命抽打敌人,失去生命的人双目圆睁,伤者毫无知觉看着身上流淌的鲜血。
日军不知杀了多少手无寸铁的中国人,比战场杀的不知多出多少倍,老百姓杀起来简单容易,那些绝望的面孔在日本人看来是一种死亡的必然。
今天,三齐镇百姓不甘杀戮,抵抗才能逃出升天。
庄越抱起子弹箱提起机枪,赶到范秃子的大车,推掉几袋粮食做掩体。
“你过来。”
蒋风成说:“里面还有两个。”
庄越喊:“我掩护,过来。”
蒋风成缩头缩头与庄越汇合:“真特么有闲心,招呼人走啊。”
庄越说:“你看咋走。”
路上的惨状令人心悸,蒋风成顿时无语,庄越说:“隐蔽,找个射击位置。”
蒋风成钻到后面的大车底下,庄越喊道:“蔡小东在哪儿?”
“林子里。”
十分钟后,庄越用命令的口吻:“你负责催促,让乡亲们转移,要快,不管用啥办法。”